今天算是有点例外,约莫九点钟,才慵懒起床。拉开窗帘的时候,屋外的厦门,已是满眼的阳光。只是,依旧觉得,眼前的阳光,哪怕是能够照遍偌大的世界,也依旧照不进我的心! ——前天,一位外地的朋友在微信里问我厦门的天气时,我曾那样作答。此刻亦是一样的心情。父亲离开我们18天了。这18天,是我人生最为昏暗 的18天,天倾塌了一样的日子,我无法用文字表达与描述……
平时不大睡懒觉的。今天晚起,和前天夜里睡得晚有点关系。前天下午,因要考虑、筹划父亲的后事(因处非常时期,父亲虽已火化,但尚未下葬),我们四个兄弟齐齐地回到了诗山老家。吃过晚饭后,先是协商了一些具体的事项,后面大概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开的头,大家开始一起伤心落泪,一起痛哭流涕,一起回忆起父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四条汉子,加上一起回去的二哥长子灿阿,就这样,你说一段,他说一段,不断触碰泪点,不断低声嘘唏,一起哽咽着、啜泣着,直到天将黎明……
起床后,洗漱毕,无意间在自己的小小家族微信群中,看到了小妹发的一段文字:“早上刚看到阿坚昨夜写的《遗忘才是永别》一文,忆及与外公的些许经历,点点滴滴的又唤起我的记忆……”父亲离开我们的这些日子里,在我们的小小家族群中,不少家族成员发表了自己的悼念文字,每每读及,除了伤感,还是伤感,但还是忍不住地要去点击开来,因为,我们是多么地期望,能在那样的文字里,见到我的敬爱的父亲,能看到他那慈祥的脸庞,能听到他那亲切的语音!可是,可是,再怎么看到,再怎么听到,也只是一次心灵信息的映射,再怎么也触摸不到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父亲了……
阿坚的这篇文章让我有点意外。我从他的洋洋洒洒3000字,但却非常克制的文字里,读到了他这些年在香港、台湾两地的职场历练中,锻造出的一种沉稳与成熟。而他的这份沉稳与成熟,在我看来,就是他这个漂泊异乡的外甥,给我的父亲,给他的外公,给那个已经去了天堂,但曾经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自己的儿孙,挂念着他的每一位亲人的敦厚善良的长者,属于心灵的最好的告慰!
《遗忘才是永别》,外甥阿坚在他的这篇随笔中,拟题与行文,都向我们表达了他的内心的一种执念。我非常赞同他的观点。人走了,离开这个物质的世界了,表面上看,是生者与死者的一种永别,其实不然。真正的永别,是那个到了另外那个世界的人,被生者彻底“删除”的时候,那个时候,到了另外那个世界的那个人,即连任何的生命符号都将不复存在。那个时候,才是永别。外甥阿坚没有这样直白地表达。他援引了大卫 · 伊格曼在《生命的清单》里关于“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的一段描述。大卫 · 伊格曼说,人的最后一次,也即第三次的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这段话,个中的禅理,与现代著名诗人臧克家为纪念鲁迅而写的《有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或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我还清楚地明白,外甥阿坚夤夜写就的这篇文章,真正的意图,其实是想提醒自己,当然也包括提醒他的外公的所有亲人们,当“永别”不可避免时,不遗忘,感恩,常怀报答之念,他的外公,我的父亲,就没真正地与我们“永别”,就会永远地活在我们的心中。而我所说的“常怀报答之念”,就是说,对于我们,最好的怀念、报答方式,就是像父亲那样,永远地心存善念,永远地胸怀坦荡,努力做对社会、对家国的有用之人(赘述一句:2017年9月,泉州市人民政府曾经颁给父亲一册《荣誉证书》, 上面写着:“叶清祥同志:你们全家忠诚于人民的教育事业,做出显著成绩,特发给‘教育世家’牌匾及证书,以资奖励。”父亲在世时经常勉励我们要做对社会、对家国的有用之人,这册荣誉证书,当可视作是父亲用他的一生努力践行,为我们示范,并得到社会认可的一大例证。)
父亲,您的三儿说对了吗?
2020年2月23日
史赋 本名叶梓赋,另有笔名叶子、薛毅、施珊等。南安诗山人。须眉堂堂时当兵,而立之年时转业。著有《南部风流》、《编外小护士》、《呼啸行进》、《祖母花》等个人专集。虚顶着作家、诗人、记者、董事长、总经理等多种头衔。曾任泉州市青年联合会副主席、泉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执掌某报文艺副刊十余载,曾编辑、出版多种丛书。2006年“下海”经商。现为多家企业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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