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添一抹岚
午饭之后。天空铅云层叠却不阴沉,我看着地面的潮湿,想起这是给菜畦里各类蔬菜施肥的好时机,便换鞋拎肥拿伞,最后不忘带上手机,去往田头。
撑伞,走在泥泞湿漉的小道。四顾无人,唯灰蒙蒙山色苍茫茫土地。雨鞋扫草,惊起各式大小无名有名鸟雀。手机循环播放歌曲,这一路,耳内听的尽是《青花瓷》。
这阴天,竟无往常的低气压,旷野风生,冷意浮动。我的鼻尖冰冰凉,手却暖和,心也温热。心的温热,皆因方文山的词填得妙、曲配词亦刚刚好、周杰伦式吐词,这些就愣是将我带至江南烟雨中的梦幻里头。
把手执的一柄深灰雨伞梦幻成油纸伞;把脚下的一双浅蓝雨鞋梦幻成绣花鞋;把头顶的一片灰蒙云层梦幻成天青色……可疾风偏又眼尖口直地吹过来,非得告知我,真实情况是:岭南的冬,冬冷里,一妇人脚穿雨鞋手撑雨伞迎着风,行走在狭窄而滑溜的田埂上,四野无人,天沉沉但却是明亮得她不至于胆怯……江南女子,我见犹怜?非也,寻常人家烟火妇人,而已。
而已就而已吧,把心沉到歌词里头也好,它实在是应景。
檐外芭蕉惹小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的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几乎能颂了。几天前,小儿在听得我无意中哼着“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时,竟羞羞哒哒地表示他很喜欢。
一程歌声一程风与寒,已至菜畦。给菜蔬撒上颗颗白肥,望它们在水与肥的滋养里,绿意盈盈生机勃勃。沟里积了水,怕它过犹不及,便要去找锄头挖开堵塞排水。
由着田埂,我熟悉地走着。有感四下更明亮起来而风却静了,不觉要抬头看天。天还是那铅云。可我竟从四野中嗅出山雨欲来之意,但脚下的步子没停,爬上田头。
爬上田头后没走几步,雨点开始轻敲我身。一皱眉头,想它肯定是轻来轻走吧,不理它,仍走。只迈出几步,它却更密集更有力地打落我头上衣服上。我把伞搁在菜畦那了,只得往回跑。
快步窜至伞旁,打开它。雨水噼啪声响于旷野,一时,竟把悠扬的《青花瓷》给湮没。
骤雨没忘记鼓动静止的风。突如其来的风雨交加,我只得往一旁的稻草棚撤,那里恰好能躲一躲。稻草棚容下我。我尽力地听清着歌曲,臆想着,不久之前,是否曾有一二人在此避雨或挡暑;或者,真的古人竟穿越过来,雨中,栖身棚下,他们郎情妾意,来自唐宋也许明清,长居江南。
幸好,有棚沿通透水珠滴答,落入发中,一瞬间的冷意,将我从痴想中撼回来。脸不禁升腾起热意,心里念着,这妇人大概傻傻的。转念又一想,大概她与旁人又有那么一点小区别。我便偷笑起来。
雨来得急也走得快。没一会,耳里已能清楚地听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一曲完毕,继续循环:素笔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我也撑起我的普通雨伞,踢踏我的浅蓝雨鞋,踩上坑洼泥水小道,任身后青山妩媚飞烟雨打芭蕉,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