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哥坐在旁边提醒我不要玩手机,要乖乖听接下来颁奖的内容。而我有些疲惫了,四年之后再次融入集体生活,再一次体验军训,在快乐之余,更多的反而是倦意。五点起床,我三点就被冻醒了,在寒风阵阵的东北初秋感受凉意,这与东北的热情显得格格不入。
我本想在边看边休息,可党哥却提醒我不要睡了,他特意做直了身子,黑暗浊光之下,脸上带有一丝敬意。我明白了——顽皮鬼一旦正经起来,那一定是特别值得的人。我强打起精神,寻找光亮的镜头,忽然看见一个老先生带有笑意的照片落在了光幕之上,那时我便知道,接下来的获奖人是一个已经过世的老先生。
着实,他的名字叫张松林,老者是中国动画的先驱人之一,是一位把自律挂嘴边的长者。学校将老者的女儿请到了现场,女士便娓娓道来,她的讲述,虽然只有短短数语,却囊括了先生的一生。缩略的言辞,或许庄重,或许轻佻,却从不消失思念的情感。至少对于女儿来说,一个头顶光环的父亲,是一辈子的骄傲。
先生热爱动画,拖着已过花甲的身子,依旧尽力于自己钟爱的事业,夜晚降临,在那个技术欠妥的时代,动画工作者的工作是一件不易之事。耐心,身体,创意,灵感。这些综合起来,估量着份量很重,比起年轻人,先生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但他的经验,已成思维的意识,都是一种难得的宝贵。
于是,他也值得在一片黑暗中独独获得一片光明。
米兰•昆德拉言之生命不可承受之轻,或许对于生命来说,轻轻拿捏,独有人生。生命之轻,或许在于看待生活的角度,是轻而腻的,过分解读任何一件生活之事,便是偏激。而先生偏偏反的来,他言之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这便是责任。与昆德拉的哲学不同,先生清澈的很,责任也简单的多。只是这种简便,放在人身上,便重了许多。
而这份责任,或许也正是一种传承。我们也私下开玩笑,这个颁奖,或许动画专业的学生比我们更有资格来观看。可到头来又想想,放在任何一门专业,无论实用与否,无论重视与否,责任,都是不可缺失的环节。先生一生践行责任,承受生命之重,言传身教,或许是他能为中国艺术后辈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于是极目远眺,享受着冷气的麻痹,人山人海,份量者隔阂与后备者,前浪们指引着后浪。在一片哗然声下,忽的耸立起巍峨的山头。山的那头,轻重缓急,万般肃穆。山的这头,则些许茁壮,气力等身,渴求的,或许是梦,或许只是想,或许连梦想都没有,只有即将面临生活的窘迫,与现实。但无论那头,总会有阳光浸润的那天。
党哥已经开始搜索了,他拉住一旁的我,分享着他的崇拜,以至于每一句话都会想去拉高却又碍于环境极力压低。
这种滑稽,独有魅力。
by 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