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彻底清醒时,我发现我正蹲坐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这是一个比较宽大的房间,里面的灯光不太明亮,唯一的光源就是天花板上即将要熄灭的日光灯;房间内排满了密密麻麻的桌椅,而桌子上又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实验用品和设备,但是从房间唯一的门口到达我此时正坐着的位置中间的所有座椅全都被暴力推翻了。
我的大脑正在重新记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我刚才跟着保卫军一起到达了叛军的基地,并看见了激烈的打斗场面;但后面一小段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我后来晕倒了。而我根本不认得这个地方,这是哪里?
我正想站起来看看这里到底是哪个神秘的地方时,我感觉我的右手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我一看,我的右手正握着一把不明来路的亮银色沙漠之鹰。这把沙漠之鹰比我玩过的任何仿真枪还要重,像一只小哑铃一样。正宗的沙漠之鹰都有大约两公斤重,不是一般人能举得起来的,我很怀疑我到底是怎样带着它到达这个地方的。我试图带上它,但我放弃了,因为带着它,我根本跑不起来。
我将它搁在了我之前坐着的地方,然后站起来望着这个宽敞的房间:虽然这个房间很宽敞,但天花板却异常地矮,顶多两米多;桌子上凌乱无序,文件、仪器、电子产品在上面散得到处都是,但这些物品似乎都是为实验准备的,所以这是个实验室。助教说我到达的是叛军的实验基地,因此可以得出:
我现在正处于叛军的基地中。
虽然是一个实验基地,但这个基地却没有任何人,只有散落一桌的实验物品。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我可以久待的地方,这可是叛军的老巢,我还是尽快出去为妙。
我正准备踏出这个房间唯一的门口,门外是黑洞洞的走廊,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叛军基地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里面的人肯定早就逃走了,才留下这一摊凌乱的物品。走廊里面也没有等,顶多只有几盏忽亮忽灭的灯泡在远处闪烁。
突然,我仿佛看见走廊漆黑的阴影中,闪出来一双阴森的眼睛。我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到我我原来坐着的地方,然后捡起那把无比沉重的沙漠之鹰。
“是谁……”阴影中传出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我不敢回答,我感觉手里的沙漠之鹰快要掉下来了。接着,一个人影从房门外迈了进来:这是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老,但衣衫褴褛,头发和胡子胡乱地散成一片,再加上里面的双眼,是他看起来像一只狩猎中的狮子;奇怪的是,他手里竟拿着一把钢铁制弓弩。
“你是谁!”这人以高达一百分贝的音量叫道。
“江铭。”我快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想他应该认识“江铭”这个人,因为我在叛军中的知名度丝毫不比保卫军里的弱。
“江铭……快点离开!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他吼道。
“你……你一定是詹耀泽军官吧,我们是来救你的,这次救援行动都是为你……”
“救我?你来救我完全就是一个错误!我会杀了你的!如果你想尽快祢补错误,就快点给我走!”
他说着,竟然举起手中的弓弩,对着我射出了一箭。我正死命地往房间的出口跑,但弩箭还是划过了我的肩膀。
我跑出了门外、摸了摸我的右肩膀,那一处的衣物被划破了,但没有伤到皮肉。“给我停下!”詹耀泽军官在后面疯狂地叫道,“我要杀了你!”
我以生命的速度在狭窄的走廊中狂奔了起来,而詹耀泽军官却一直追着我不放,走廊中还回响着他的怒吼。走廊里很黑,跑过好长一段路才能遇到一个快要熄灭的电灯;走廊中途还有许多分岔,但我却一直往着前方狂奔,像是恐怖电影中的场景。既然他是詹耀泽军官,又知道我,那又怎么会攻击我呢?
这条走廊十分长,仿佛是无尽的。我想我应该在乌龟般的实验基地中的“龟壳”里,不然不会走那么久。终于,我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一丝亮光,快要出去了。
我迈出了漆黑的走廊,竟然到了户外。刺眼的阳光使我睁不开眼,只能勉强看见外面的事物:我正处在一座小山的山腰上,这里十分宽阔;我脚底就是坚硬的水泥板,我想我正处在“乌龟”的腿上;我能够听见小山右侧一连串的枪声,我往那里看了看,果然,一群保卫军和警察正在与守城叛军在“龟头”上激烈地交火,这也证明了我正处在“乌龟”的一只左腿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背后的詹耀泽便冲到了我背后,将我重重地撞倒在地。我急忙翻过身来,看见了詹耀泽军官那双无神的眼睛。他的眼睛是僵硬的,站在我面前的姿势也是僵硬的,加上破烂的衣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僵尸。
“你……你!”他叫道。
在炽热的阳光中,一道阴影罩住了我和詹耀泽军官,我抬头一看,一个男子正悬浮在空中。他身穿一身天蓝色的紧身衣、背着氧气罐,仿佛与蓝天融为一体;一身健壮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高大;但奇怪的是,他身上却没有任何飞行装备,比如喷射器,而是直接悬浮在了空中。
他缓缓地在不远处降落了下来,他与我和詹耀泽军官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詹耀泽军官看见他,便离开我,以不可超越的速度从弓弩发射了一枚弩箭。那个男子却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朝空中一抓,箭在他手里碎成了两半。
“你又是谁?”我问。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从腰带上抓出来一个小方块,落在了我和詹耀泽军官的中间。小方块一落地,竟然开始像两面和上方展开,接着,一面遮天蔽日的巨盾便竖在了我面前,将我和他们两个隔离开来。
突然,那个巨盾震了一下,接着就是两人在打斗的声音,我可以想象到那个人将詹耀泽军官摁在巨盾上面打的情景了。
我现在没有时间对詹耀泽和那个神秘的男人感到好奇了,我得先走了,这里不宜久留。
我跳下了水泥板,落到了草地上,然后向着基地的反方向飞奔。我看见基地的“龟头”和“龟壳”上火光四射,子弹疯狂地进进出出。
我的脑袋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摔在了草地上。我抬头一看,一个巨大、闪亮的橙红色装甲出现在了我面前。
“江铭!你去哪里了?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科迪的声音从他厚重的橙红色装甲中发出来。
“科迪?”
“走,你跟我走,”他说着将我拉了起来,“你到底跑去哪里了,你助教和陈医师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
“我也不知道……”
“算了,你回去再解释,这里十分危险。跟着我。”
我跟着科迪一路跑向了保卫军和警察阵营的那一边。“我想陈医师在之前跟你说过不要乱跑吧,你竟然直接跑进了叛军的基地里,这不是送死吗?”科迪边跑边说。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当时晕倒了,醒来后就已经在基地里面了。我还遇见了詹耀泽军官,我想。”
“詹耀泽军官?等等,你碰见他了?”
“对,但他已经发疯了,像是科幻电影里那种因为疯狂的实验而变成丧尸或者神经病一样。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最后还是一个人从天而降救了我。”
“从天而降?不对。”科迪停了下来,“你说从天而降?这不可能,他救了你?”
“就在詹耀泽军官发疯后。他用一块巨盾将我们隔离了,没有伤害我。我当时也没多想,就一个劲地跑出去了。”
“该不会是……神兵?这不可能。”
“神兵是什么?”我问道。
“叛军的特种兵,经过专门的飞行训练。最奇特和恐怖的是他们的飞行服,不用携带任何推进器也能飞行,可以完全无视地心引力,并且能在空中自由移动。不跟你一样,据说他们大部分不是超能基因携带者,而是普通人,但因为这超强的战服使他们近乎无敌。这些恐怖的飞行服是雄鹰造出来的,我们无法拷贝他们的技术,因为我们做的实验都没有准确的证据去说明他们用了任何纳米技术或者磁悬浮技术。”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既然是叛军的人,那又怎么会救我呢?”
“这就很难说清楚了,但据我推测,肯定与那条信息有关。”
“你也知道那条信息?”
“全保卫军都知道了,叛军也肯定知道。如果你确定你的脑袋是清醒的,而没有要发疯乱跑的想法,那我就会把这一切通知给保卫军,救援行动也该停止了。”
“我确定,我不可能不确定。我当时没有昏迷,我亲眼看见那个‘神兵’把詹耀泽军官……好吧,我不能说‘带走了’,反正是将我们隔开了。”
“这人真奇怪……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除了第一印象很高大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身上的穿着就是你说的‘神兵’,没有携带任何推进器,全身是浅蓝色的紧身衣……”
“等等,浅蓝色?叛军的神兵都是统一黑色的,顶多掺点黄色,不可能是蓝色。我打过的神兵多了去了,但没有见过一个蓝色的。”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完全搞混了。
“我不知道,我也很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先走,再汇报……”
这时,科迪的耳机——是无线耳机,在他的右耳——响了,超大的音量以至于我都能听得到。
“前线!爆裂受伤!请求支援!……”科迪似乎也被他的超大声耳机给吵到了,将它摘下来了。
“有人受伤,”科迪说,“我要去支援。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前面越来越紧张了……”
“不用了,我也去。”
“你真的是疯了,前面很乱的,你不能再乱跑了,我要先送你回去。”
“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确定?保卫军说话算话,这可不是儿戏,这是一次正式的行动!”
“呃……确定。”
“好样的!你拥有保卫军的潜质!走!”科迪说着,就这样爽快地答应了,然后转向,再次跑向了叛军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