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来到,俗话说:立罢秋,凉簌簌。这不,刚立秋没几天,下了一场秋雨,虽说只有半个小时,可一场秋雨一场凉,多日的高温暴戾天气似乎温柔了许多,以至于已经适应了高温肆虐的我居然有点不适应凉爽,昨夜感冒了。
感冒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买点药吃就行,可偏偏我的胃不喜欢感冒药,一吃就过敏,没奈何,多喝开水,晒太阳。老公看我难受,便道:“要不去找点黄蒿熬水喝喝发发汗?”我点头同意。
黄蒿,又名青蒿,花开如小米般碎,一年生菊科植物,性凉,味苦,生用有清热去火之功效。全国很多地方都可见到它的身影。
幼年时,家穷,根本买不起那些所谓的清热解毒的药物。夏天赤日炙烤着大地,田间劳作的人们每天汗流浃背,外热侵袭,内热横行,口干舌燥的时候,田间地头采一把嫩黄蒿,拿水洗净,放在碗里,加少许水,用手可劲儿的揉搓,等把里面的青叶揉成泥状了,再把水加满,搅拌均匀后,拿白纱布过滤出渣,就可以饮用了。家里有条件的还放些白糖减轻苦味,不仅生津止渴,还清热解毒,避免暑热感冒。
记得九零年,正是三夏抢收时节,刚出月子的我和丈夫一起下地割麦子,孩子在家里让婆婆看着。中午回到家里,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哭,就是不吃奶,小肚肚硬硬的,吓得我们抱着孩子跑到了村卫生室。
村医给孩子听听心脏,看了舌头,又用左手掌伸开轻轻地平放在孩子肚皮上,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列轻轻地敲击左手背,发出“噔噔”的声音,村医说是肚胀,孩子太小,不敢胡乱用药。最后开了两个小药片,每次吃八分之一,只要见轻,马上停用。还不错,一顿饭功夫,在药物作用下,孩子见轻了,开始吃奶,笑容绽在了全家人的脸上。
不料,晚上收工回家,孩子又成了那个样子,看孩子直哭,心里甚至有点怨婆婆没带好她。正发愁是否让孩子再吃一顿药呢,邻居郭大嫂端着碗过来了,听说了原因,大嫂笑到:“不用着急,去薅几棵黄蒿回来弄点水喝喝就好了,这是乖乖吃了你的热奶水引起的内热肚胀,以后去地回来先歇一会儿,用凉水把奶头冰冰,再让乖乖吃。”
“真有效?她太小喝那太凉吧?”我半信半疑地问到。
“不是叫她喝,你喝了,火降下了,奶水里带着呢,也让她喝一点点,好得快。”郭大嫂比我婆婆小不了几岁,一头花发,两根长辫子细细的拉在背后,爱说爱笑热心肠,邻里之间人缘很好的。
老公听她这样说,立刻取了电灯出去找,十几分钟后,一碗黄蒿水放在了我的面前。但婆婆说太寒,我刚出月子不久,不可以喝,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就让老公在里面放上红糖来缓解它的药性。果然有效,孩子很快就好了,而且再没犯过。
若干年以后,老公和几个朋友有事去了汝阳,回来给我讲了一段趣事。原来去的时候因为天气太热,加上一路颠簸,一个朋友口干舌燥,嘴唇干裂,刚下车就去找了一把黄蒿准备整水喝,在工地上也没纱布过滤,直接用手指并拢滤在碗里,一口气喝了下去。第二天起床一看,朋友脸肿得象被蚂蜂蛰了一样,大家想笑不敢笑,赶紧找当地的老乡打听,才知道,这里的黄蒿不治病,不过没毒,歇歇就好了。朋友还是不相信,去药店买来消肿利水的药服了才痊愈。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有的东西生长地方不同,性能就不一样了。
生黄蒿清热,但熟黄蒿却是驱寒的。 到了秋冬季节,天气转寒,寒气加重,人们容易感冒,农村人不是穷嘛,都可惜钱,感冒了就去挖几棵嫩黄蒿洗净,放几片姜,锅里加水熬了,出锅放红糖搅匀饮下,躺床上盖好,一场透汗即愈。虽然说现在不缺看病钱了,但我还是喜欢喝黄蒿姜糖水,因为和它总有一种不可分割得情感,那种情感是任何药物都无法代替的。
黄蒿,平凡而不起眼的小草,顽强的生存着,乡野田间随处可见,岁岁年年,历尽沧桑,依然繁衍旺盛,生生不息。从儿时伴我长大,陪我到老,乃至我的孩子,用它平凡的一生,维护着所有人的健康,奉献着它不竭的生命。
我敬黄蒿的平凡,却做着不平凡的事;我喜黄蒿的公平公正,没有贫富贵贱之分;我爱黄蒿无欲无求而舍己为人的风格。多少年,多少月,依然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