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说一家之主有左膀右臂的话,那么一边是猫,另一边就是狗。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一家之主的首要责任,就是养家糊口;养家糊口,离不开吃穿用度;有两种动物,不管你家主是否辛苦,它总会毫不客气地窃取你的成果,这就是老鼠和小偷。老鼠偷东西,似乎天经地义;然而小偷盗窃,却总能找到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譬如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要养活;说到根子里去,还是好吃懒做的习惯和不劳而获的心理在作怪。
家主养猫,是为了防老鼠,养狗是为了防小偷。一家人,白天要劳作,晚上要休息,劳作时辛苦,休息时不能安心入眠,就会影响第二日的劳作,所以,家中需要帮手。有钱人家高宅大院,保镖保安;普通人家,就养了猫狗儿。不须刻意去养,人吃剩下的饭菜,就是它们的食物;最重要的是,它们为人类工作,不需要发工资;人类给它们点滴之恩,它们都涌泉相报。
说到善良,猫和狗就很善良,温顺地对待自己的主人;与对待主人的态度相反的,是对敌人的凶恶。善良需要得到守护,守护的办法就是凶恶。它们的态度,很有些像雷锋同志曾经写过的句子:对待同志要像春风一样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
狗对待冒昧打扰的外来人,往往是露出自己尖利的牙齿,先是威吓一番,警告没用,才会奋勇向前。与狗的光明正大对敌相比,猫的攻击手段则隐晦莫测;如果将狗的手段视作阳谋,猫的手段就是阴谋;如果将狗的手段视作正兵作战,猫的手段就是奇袭;总而言之,目的不同,手段就有所区别——狗的目的是拒敌于外而不杀伤,猫的目的是诱敌深入杀一儆百。
二
猫大智若愚,如同隐士般的智者,深谙生存之道;它又是幽灵般的剑客,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势必要毙敌于爪下。这样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伙伴,我们不得不对它刮目相看,以至于深刻了解一番。
猫之名目,大概因为此种动物所发之“喵”音,悠长,诡异,虽不宏大,却极为亮耳,简直可以上达天庭,下至幽冥。它有着自然的保护色,白天的白,黑夜的黑,大地的黄,和苍天的灰,无论是何种颜色,皆为了与天地融为一体。它的形体如同缩小了的老虎,人说“画虎不像反类猫”,由此可见它们之间的相似性。老虎的威武,是为了称霸山林。猫要比老虎低调许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去安然生活,还是不要去血腥地厮杀好!
猫是热爱生活的动物。小猫钓鱼之时,三心二意,在于它的顽皮。长大之后,能眯缝着眼睡觉最好,当它浑身炸毛之时,就是它形神最为专注之时,气势由至抟至柔,骤然变得霸气淋漓。它最为喜爱的,除了睡觉,就是和伙伴们一起游戏。优哉游哉,好不自在。
猫的养生,除了假寐,运动,就是对食物的挑剔和节减。猫吃的不多,有人形容某个美女瘦得窈窕,就说:你看她,吃东西跟猫似的。猫吃东西,用舌头舔着吃,慢吞吞,好像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它爱吃细腻的食物,譬如鱼和老鼠。鱼就是猫的“熊掌”,而老鼠才是猫的“鱼”,人在鱼和熊掌之间选择,会取稀有而贵重的,而猫没有选择权,只好随缘。
三
狗大巧若拙,摆明了姿态,和人类的关系,就是君臣的关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阴谋诡计,一切堂堂正正,要当一个忠心耿耿的忠臣,当一个巴结讨好的媚臣,也坚决不做奸臣谗臣。获得了主人的认可,狗才能过上好日子,它的大巧之处,就在于它近于笨拙的对待主人的态度。
狗是天生的最通人心的动物。主人需要它去厮杀,它就变成大藏獒一类的大块头动物,气势迫人,勇猛凶悍;主人需要它去奔跑,它就变成了瘦猴一般的动物,四肢修长,身上似乎没有多余的肉,跑起来一往无前;主人想让它如熊一样笨拙的可爱,如狐狸一样精明的可爱,如狼一样坚韧的可爱,如小丑一样滑稽的可爱,如美女一样美的可爱,诸此等等,人心所想,它就会给你扮演怎样的角色,这不得不让人感叹:狗就是人类最适合的宠物!
狗这个字,一边表明它是一种动物,一边似乎是个句号,一边又似乎是勾引人的“钩”,似乎人类对于它的期望,对于动物的期望,也就莫尽于此吧!
作为人,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之中,丁财两旺。添子添丁,传宗接代;财源滚滚,生活富足。人的愿望,狗给表达了心声,它总是“汪汪”叫着,声音洪亮,对外人时带着凶巴巴的语气,对主人时温柔柔的。这个“汪”字是个发音,却不带口字旁,一边是水,一边是王,王是人类之君主,水是生命之源泉,王多子孙,得水可生财,你看,这一个字,是多么好的祝福!上天让狗做人类忠实的仆人,这个仆人又对主人无比忠心,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热爱它呢?
四
老鼠是奸诈小人,一个很了不起的小人。能带个“老”字,就证明了它的不凡。你看,诸多动物,除了老虎这个厉害的大家伙,就数它这个奸诈的小家伙。“老”字,代表了资格老,可以做老大,当老师!
人为什么会既鄙视又尊敬老鼠?鄙视它什么?个头矮小,脏啦吧唧,不是打洞,就是偷盗,你鄙视它,实在是它自己不自重。人为什么又要尊敬它呢?你看,十二生肖,它排在首位,个头上,力量上,为人上,相貌上,能力上,似乎只要是高高在上的理由都与它无关,可它就是坐上了头把金角椅。第二点值得人类敬佩的,是人类征服了一切,却从来没有征服过老鼠,从盘古开天辟地,它就在和最强大的人类作斗争,屡败屡战,矢志不移。
人类的强大,在于大脑的强大;大脑的强大,在于食物的营养丰富。老鼠就抓住了人类进化的诀窍,从食物上与人类争夺。老鼠不怕什么也没有,它很好地发扬了鲁迅先生写的“拿来主义”精神,只要它盯紧人类,总能够恰到好处地变人类的必需为自己的必需,它也发扬了道家不注重外物只注重自身的精神,除了吃喝和繁衍,其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概不去浪费精力去获得。
老鼠的生存法则就是强身强种。怎样去强身?主要有两点:一是不断磨牙,让自己唯一可利用的武器时刻锐利着;二是不断跑步,从来就不想着和谁打斗,先天也没有这个优势,不可力敌,可以智取,智取不得,就想法子跑。跑起来时,仿佛长了翅膀一般;不想跑时,就潜藏起来。这种飞天遁地的本事,往往让对手无可奈何。
五
老鼠吃惯了美味佳肴,自然养出了一身细皮嫩肉。猫是它的宿敌,也是它的知音。与鱼的腥味相比,老鼠身上总带着一股骚味。这种骚味的形成,在于它的生活习性。老鼠依靠复杂的地洞得以藏身繁衍,洞府就是它最安全的保障。这个洞府,往往不见天日,空气也往往不流畅,它还要解决吃喝拉撒,所以各种霉味就混合成了它身上的骚味。动物的共性,好嗅的就好奇,想要获得;味道臭的刺鼻的,就总想要去回避。水中有乌贼,野地里跑的有臭鼬,家里藏的就有老鼠。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就是恶心这种又脏又臭的坏蛋跑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旦闯到你的地盘,它不是破坏,就是偷盗,通过它的一番斗争,发现此人家懒惰,生存下去危机不大,就会由过客变成常驻。东西被毁坏了,让人心疼;食物被传染了,就会造成疾病。人要认真对付老鼠,老鼠就会真的悲催。可是,杀了这窝老鼠,还会有那窝老鼠,只要老鼠认为有适合生存的土壤,它们就会顽强生存下去,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鹰是老鼠的天敌,蛇也是老鼠的天敌,我们所常知的,还是老鼠的天敌——猫!猫的动作轻灵、迅捷,静若山般不动,动如狂风暴雨骤然。猫的兵法有欲擒故纵,守株待兔,诱敌深入,瞒江过海等等。它漠然的神态,是为了迷惑对手;奇袭的时候,一扑而至,双爪紧按,利齿锁喉。
狗的护卫手段,有些像程咬金的三斧子,一是叫,二是咬,三是跑。叫是威慑,咬是攻击,斗不过就跑。看起来简简单单,也是深谙斗争诀窍。你看,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追,让人不胜其烦。你烦了,就不要去烦扰人家。不过狗也有它怕的,它怕人家摸地,从地上摸起了砖头,砸在它的身上,那就老疼老疼了。狗不怕人的近身搏斗,就怕人的远程攻击。当然,它也怕人下药,所以还是不吃外人抛洒的食物为好。
六
狗和猫的生存之道,就是尽职尽责。这个职责的核心,就是想法设法讨得主人的欢心。要被常宠着,日子才会好过;失宠的日子,是难过的。狗和猫共存一家,就有了争宠的存在。狗学猫捕捉老鼠,猫学狗献媚。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既要互存,又要互斗;既要斗争,又要团结。斗而不破,主人才不会大怒。
争宠,争食物,为了爱情,它们也格外舍身忘己。人们将猫的恋爱行为,称之为“猫叫春”;将狗的恋爱行为,称之为“狗练蛋”。春天之气在于生发,猫压抑不住这种源于大自然的浮躁之气,渴望得到爱情,得到肉体的宣泄,于是就“喵喵”个不停,仿佛饥渴难耐的样子,人听了就好像是猫在讨要自己的工资一般,就想把它开除了。狗在追求异性时,不常叫唤,它有了需求,就果断追求:软磨硬泡,恬不知耻,说的就是狗的行为。
猫的骨坚皮柔,善于蹿高上低、闪展腾挪,与蛇相斗,被称为“龙虎斗”;目光紧盯,弓背炸毛,后腿蓄势,前爪游弋,伺机而发,很有武术大师的风范。狗的养生动作,前腿按后腿蹬,很像随时准备冲锋的士兵。当它们得到主人青睐之时,主人就会顺着它们的头抚摸到它们的背。当主人移情别恋之时,它们失去了关爱,就会很容易成为流浪的“闲汉”,三餐难继,四处漂泊。实在混不下去了,就自己酿造自己的车祸,在身殒的刹那,灵魂被超度到天堂之上。
人的热情,赋予了狗和猫生存的机会;人的冷酷,要么剥夺,要么放弃,也让它们走上了亡途。然而,狗和猫的与人共存,就岂止它们所谓的职责吗?狗得九阳之气,猫得九阴之气,又何尝不是镇压邪祟的灵兽?我们人类为什么总是希翼一些虚幻缥缈的东西守护,而忽视了与你休戚与共的伙伴们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