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故乡本是一个挺正经的地方,无奈有这么个不正经的名字。
席的故乡在S M(三明)市,市辖区有2个,一个叫ML(梅列)区,一个叫SY(三元)区,条理清晰且分工明确,一个区负责S,一个区负责M。在SM市M区长大的席,不免有点M的性格,也就完全可以解释了。
三明是一个年轻的移民城市,1960年建市。席有试图探究过三明这个诡异名字的由来,得到的答案主要有2个:第一:三明市是由原三元县和明溪县各取一个字而来,席疑心,根据武昌+汉口+汉阳=武汉、襄阳+樊城=襄樊的尿性,三元+明溪=三明这种极没创意的命名方式极有可能是真的。但席更喜欢第二种说法:1960年建市的时候,建设者要把这一片沃土,建成一个文明清明开明的“三明”城,所以叫做三明市。席更愿意相信三明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当然,席也见过自以为是的分析三明是闽西北山沟的明珠,而把三明误写作为“山明”的(真有是事:席曾在江西的一个县城里看见的“向全国文明城市山明学习”标语)。席还是不喜欢“山明”,因为这样一来,总会觉得龙珠作者鸟山明是在黑席。
关于三明的席还不得不说朱老总提的一首诗。
《三明新市》
朱德作于一九六一年二月十二日
上饶集中营,拘留尽群英。军渡长江后,迁移到三明。
多少英雄汉,就地遭非刑。青山埋白骨,绿水吊忠魂。
将此杀人地,变为工业城。
从几年前第一次看到朱老总的诗,席就再也控记不住济几的要多说几句。不知道你看完这首鲜血淋漓的诗是啥感觉,反正席看完是毛骨悚然,浑身直冒冷汗,仿佛席从小打闹的建委大院、从小打球的党校球场、明明在河边却就不叫河滨公园就要叫江滨公园的傲娇公园里都隐着殷殷血迹和森森白骨....可怜的三明,之城本已足够低俗,现在感觉又被御批了暴力、血腥的历史,所以命运多舛的三明可算是一个“很黄很暴力”的城市。
批来的一批人
据席观察,三明是神州大地上仅存的一个,逆向歧视本地人的诡异城市,每当你的邻居在半夜3点敲锣打鼓放鞭炮的时候,大部分三明人总会眼皮一翻,不满且不屑的嘟囔一句“切...本地人”。席的同学间甚至还有本地人冒充外地人,后被发现而起哄的。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我们得先弄明白一个问题:
三明人是那里来的?答:国家批来的。
朱老总不是都说了将此杀人地,变成工业城么?
那就搞事情啊!所以国家雷厉风行的在3-5年里建设了三明钢铁厂、化工厂、重机厂、热电厂、水泥厂这些重工业项目后,又像搬积木一样一股脑的把上海、福州、江苏、浙江的轻工业厂平移了过来,对!就是连机器设备厂房带工人连家属一股脑的平移过来....所以,几乎是一片荒野的小城,一下子涌进了近10万的人:他们有上海的纺织工人、山东的重机技师、东北的钢铁专家、浙江的退伍军人、闽南的建筑工人...这一批天南地北批来的人,就在这个小城里生活了下来,带来了山东馒头、上海生煎、无锡小笼、金华火腿、福州鱼丸....因为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操着南腔北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意无意间大家就形成了说普通话的共识。在三明会看见各种以籍贯形成的小团体,起初互相看不上,后发展成互相给对方起外号,名字也极有意思,如上海人社团会被称为“小赤佬”团,福州是“爸爸央”团、闽南是“塞尼姆”团、山东是“奶个熊”团、四川是“龟儿子”团....简直就是中华粗话博览会。
打着闹着,当初批来的第一批三明人已经老了,他们在虽然在嘴上抱怨着,三明什么小地方,我以前老家如何如何,可是大多数还是接受了这个地势狭长却不乏包容的小地方。各种地方团互相黑着黑着就黑成了份,也常常在外地团里找到了另一半,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养育了自己的下一代。席的父母算得上是第二代“三明人”,席就是这第三代,第三代三明人其实算是土生土长的一代人,席身边就有着一大群不会吃辣的“四川人”、不会喝酒的“山东人”、不会唱“爱拼才会赢”的闽南人,他们都对三明有着微妙而复杂的感情。三明对他们很特别,明明在这里出生却不是籍贯,明明在这里长大却往往在成年后回到了祖籍。席想,老家像生父,三明像养父,三明人对三明的感情,就有点像子女对养父的感情。法律上不管,道理上不算,嘴巴上不认,心里头明白。老家是故乡,三明是新乡?
愿你有个冷漠的未来
三明是圆的,无论你到哪,一条街上总是在不断的和人打招呼,这个阿姨,那个叔叔,还有那谁家的小谁,吃饭总是会见到熟人, 是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小地方,这是席喜欢三明的地方,也是席最担心三明的地方。
英国的曼彻斯特、伯明翰,德国的鲁尔区,美国的底特律,近的像中国的东北,这些世界上工业城市都在已不可挽回的方式急速坠落。席想三明也不可避免的将被边缘化,即使它对席那么重要。特别是在看到三明如此有人情味的时候,席的心越发担心起来。工业城市注定需要向一个综合型城市转型,而转型的本质就是从熟人与熟人之间、人与机器之间的协作转型为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的协作,这种协作在以前的城市关系中,是极少的,“纺织厂”除了盖厂房之外不需要和“省一建”协作,“钢铁厂”与“食品厂”之间只有钢铁换食品的贸易关系,他们只要完成行业业绩指标,没有也不渴望协作。
不仅是单位,人也一样。这个依然沉浸在单位大院文化氛围里的小城,人们总是不自觉的把自己归到“三钢三化子弟”、“纺织厂子弟”、“重机厂子弟”、“省一建子弟”中的某一个圈子中去。人与人协作的基础依然是:同乡、同学、同事、同一个大院的XXX.....这种关系虽然温暖,却是闭塞而落后的。而一个成熟的现代社会往往是冷漠的,人与人之间协作关系的基础是合同、契约和利益,陌生的人们逐利而来,迅速的信任一个陌生人,收益后迅速离开,去追逐另一个协作。这种协作关系虽然冷漠却是开放而现代的。所以我们不难发现“欧美日”是冷漠的,“北上广”也是冷漠的,但在这种冷漠的关系后面是一种现代的生产协作方式。席想这是不是就是三明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所以,可爱的家乡,席愿你有个冷漠的未来,愿你成为随行就市、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只认钱不认人”的现代城市。
小三明作为一个后发城市,山里的孩子还是缺乏自信,在胡建立足就要不断的站队,他一会站福州,一会站厦门,一会进入闽东圈,一会插足厦漳泉,还和南山龙互相看不上,所以三明人要说一句,请不要做别人的小三,要做自己的小明!
三明人本就是一群有拓荒的手艺人,他们兼具开拓精神和工匠精神,他们在50年前他们可以为了理想他们可以造出一个新城,席想50年后的这群工匠的子孙依旧可以再造一个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