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孙祎一脸不情不愿地拔了耳机,快速在屏幕上滑了几下,然后关机,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坐直身子,瘫靠在后面的桌子上,肩膀一高一低。
果然很纨绔。
不过对于他这种纨绔的态度,建平哥丝毫没有理会,收了手机放到讲台的多媒体桌上,接着安排新学期的事宜。
恩我觉得对付他建平哥简直就是螳螂遇到了蝉,而且背后还没有黄雀的那种,所以完全不必要在开学第一天大动干戈。
“下面选班委,我就钦点夏久是班长了。夏久你上讲台来,主持一下竞选。”建平哥说话一如既往地简洁,然后留下一个更加简洁的背影,回办公室了。
一向如此,对于这种七七八八的事他都无所谓,任我们去。
二
夏久算老班长,高一曾是建平哥的得力助手,大概建平哥觉得把班长一职交给她省力又省心。
穿着白蓝色校服短袖和休闲牛仔裤的夏久站起身来,大将风范一甩,威威武武地上台了。夏久性子比较随意,座位上的书堆得乱七八糟,外套和零食塞满一课桌,但是在课间见她永远都在和同桌前桌后桌谈笑风生,胡天侃地,稿纸上每翻一页几乎都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或者一个元气逼人的美少女。难能可贵的是,痴迷于二次元的她,看破了红尘却还有一颗扑腾扑腾的少女心,实乃奇物。
“呃……”上讲台站定后她低着头,把双臂撑在多媒体桌上,挤出一个拖长了音符的字。千万不要认为她在拘束,其实是没准备好讲什么,在临场构思。
“呃”“呃”“呃”……
“呃呃呃,呃呃呃,曲项向天歌”,一旁的何滨看不下去了,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有人开始起哄,眼看就要搅局,夏久终于抬起了头。一手扶着鼻梁上的眼镜架,一手叉腰,没错就是这样一种诡异的姿态,我知道她要放大招了。
以前每次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都习惯性地“呃”三声,然后习惯性摆出这套动作,开始噼里啪啦一通扯。
“大家好我叫夏久,很好接触很好讲话很好拍马屁,我也没啥好介绍的。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啦,尤其是感情问题。”夏久说完这话,应情应景地朝台下抛了一个媚眼,不知道看上了哪位汉子。“咳咳差点忘了正事”,她清了下嗓子,“我这个人很民主,大家有想法的就上台吧,待会不记名投票。”
令我意外的是,夏久话音刚落,孙祎就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讲台。
“当个体委吧。”说罢孙祎抬起右臂,稍微使劲,秀出了满满当当有劲头的肱二头肌,线条分明,饱满大气,仿佛那不是肉,而是裸露在外的蛋白质。接下来是一众尖叫,陈泗月这个鬼叫得最欢脱,还一脸嘚瑟地看下我,好像我之前就不应该说孙祎的坏话。
孙祎是那种不单单能用阳光二字来形容的男生,因为除了总带点纯良性质又傻不拉几的阳光形象外,他更多的是桀骜不驯,我行我素,让人没辙的叛逆与浮夸。或许他展示在人前的狂放不羁,是大部分人想了不敢做的,同样也是一小部分人固执地不喜欢的。
我属于后一种,恩好学生觉得他不够乖巧。
夏久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偶买噶体委就你当了!”她的嗓音陡然洪亮起来,把之前说的民主投票忘记得一干二净。
众望所归,教室里立马响起一通噼噼啪啪经久不息的掌声,霎时感觉我们班女生阵容好强大。
一阵哗然加七拼八凑后夏久终于把班委的事搞定了,长舒一口气。
意晴有时候抬头看看,更多的是翻那本她放在课桌里的《道德经》。这个老子的小迷妹,简直深得偶像精髓,清心寡淡啊。倒是我在一旁叽叽呱呱地跟她说着“这个女生好好看,这个男生声音好有磁性”,然后她扫一眼,笑一下,点一点头,像国民们看一场毫无悬念的足球赛,完全不能用淡定来形容。
虽然确实没什么值得不淡定的事。
三
建平哥上物理课了,我们都坐得服服帖帖。连孙祎都一改他前偏右四十五度坐姿,漫不经心地翻起物理书。
看来建平哥放浪不羁的发型和板长板长的脸型都给了我们一个杀伤力十足的下马威。其实是他太不苟言笑了,特么看上去就是一个经典的古板不变通又总能逮着你干坏事的中国式班主任形象。
“同学们,翻到书的第二页,位移这东西太简单了,我就不讲了,你们看书自学。”
突然一只手笔笔直直地举起在沉闷的教室里。
“那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你是叫陶振康吧?”建平哥朝着举手的人,说出来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是的张老师,我想问一下,书上说位移是一个矢量,为什么叫矢量呢?”方头大脸的陶振康用标标准准的普通话说出了他的疑问。
建平哥满脸堆笑地看着他:“很好,说明你好好预习了,矢量这个概念比较重要,先在这里简单地介绍一下。既有大小又有方向的物理量就叫做矢量,相对应地,只有大小没有方向的物理量呢就叫做标量。”
又一只手笔笔直直地举起来,还是陶振康。
“物理量这个东西为什么会有方向一说呢?”说完后椅子与地面一阵摩擦响,陶振康坐了下去。
建平哥继续一脸和蔼地笑,“物理量它量度物质的属性或者描述物质的运动状态,物质的运动当然有方向之说了。”
那只手居然又笔笔直直地举起来了,“那为什么有方向的物理量叫矢量呢?”
建平哥终于笑不出来了,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这位同学,你怎么脑袋不开窍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