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号所有短篇未来某个时间会改写成长篇!

我为逝者哀哭,暮雨终将落下。死,是活的序幕。活,是死的尾声。


伯林说她热爱房子,所以去当清洁工,要是这么看,我对房子是有执念的——我迷恋房子,迷恋房子向我倾诉的一切,那些别人布下的线头,都可以成为我笔下故事的行文线索,所以我乐意在凤城镇上做小时工专门打扫空房,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对,像是偷窥狂得到了某种慰藉。

我其实一直在镇上扫大街,这一辈子没啥大出息,注定焊在了凤城镇。前些年男人跟着大家去北京捡破烂,犯了事情,出来没多久就过世了。我一个人磕磕绊绊,日子也这么闷头过来了。我爸爸妈妈去世后,在外省做包工头的哥哥也去世了,似乎我前半生就是为了送别而生。哥哥留下我嫂子和几个侄子,娘几个在市里安家落户,现在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轻闲下来,有打扫空房的活大家习惯叫我。你不要看空房一片狼藉无从下手,空房里有你想要的各种故事:阳台上干透了却没来得及收的肉色内衣,床头柜上折起来的书页,抽屉里的玫瑰精油,衣柜里没挂起来的服装,厨房水池边的油渍,门口鞋柜上的超市购物小票……

这几天,我在给过世快三年的大伯家打扫房子,堂弟常安自从十年前大娘走后就没回来过几次,堂妹常静还和大娘生前一样,甚至更胜从前,除了逢年过节,平时有假期常静也会回娘家看看我大伯和后大娘。而我,从出生到出嫁,一直没离开小镇。我喜欢房子给我的安全感。不过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房子更像是一个坟墓,每天埋葬旧的自己。我心甘情愿帮人家打扫房子,镇上年龄相仿的老亲旧邻都去城里发展了,他们会把寻常用不到的旧家电啥的给我。瞅瞅,除了素材,我还能敛点儿旧物卖个破烂,一举两得,岂不美哉。除尘,清扫,归类,打包,哪些扔掉,哪些送人。这些活说轻松也轻松,但若说烦琐也着实烦琐。本家的亲戚都会涌来,可能什么都想要,或者因为一点点儿小东西——腌菜缸,也许是一只小板凳——争得面红耳赤;要么没一个亲戚愿意同房子里的任何东西有半点瓜葛,于是我会帮着主人把所有东西用胶带咔咔几下封起来。其实这两种情况都让我难过,虽然收拾起来用不了个把小时。你细品,假如我们死了——不超过两个小时,有人就能处理掉我们生前几十年拥有的一切。

我每天都会去大伯家清理一会儿,常安说三周年要大办特办,里里外外都需要收拾。偌大的房院屋里屋外,就我一个,天高地阔,我看到了大伯大娘的来时路,大娘的果园菜园没有荒芜,后大娘在大伯病倒前收拾得很是整齐,杏树梨树李树桃树海棠树山楂树,一棵都没有少。这个季节枝头还残存几片叶子呢,北风吹过,沙沙声都没有那么响亮。大娘的菜园一角原来养着鸡鸭鹅,后大娘走时一并抓走了。不过,后大娘在大伯病倒后就被儿女们接了回去,果园菜园终究是没有谁能带走。大娘舍不得买的三金,后大娘舍得买并且带走了;大娘舍不得用的冰箱洗衣机,后大娘舍得并且带走了。说是后大娘,其实就是一个生活搭子,大伯并没有和她领证,从镇长的岗位退下来后没多久,大娘患癌死了。镇上的人都说大娘尖酸刻薄,一辈子都在剌着别人的肉走。“你大娘一死,你大伯能多活两年。”镇上人都这么说。大娘是个女强人,家里家外两手抓,把大伯管得服服贴贴,上了一辈子班的大伯甚至不知道自己工资长啥样。大娘没过头七,他就开始张罗着找后老伴。常安毕业后就留在了市里,单位分了房子,落户成了市里人,想让他到市里养老,帮着接送上幼儿园的老二。常静是县城律所的金牌律师,独身主义,钱没少赚,但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常年租房住,想让大伯去县里给她做饭。唉,他家的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

常安和常静下午才回来。厚厚的大红门依然高高地挺立着,宛如卫士守护着五间房子的大院。房子三年没住人,房梁上的草在风中摇曳。青砖黛瓦有些仿旧。我中午的时候把园子里的草拔了升炉子。大娘十年前攒的玉米棒还有木头棒,整齐地摆在屋后,煤是好煤,虽然搁那几年了还挺好烧的呢。炉火通红。我连着升了几天炉子,屋里没有那么凉了。关于常安和常静,我所知不多。不过这几天收拾房子时,自觉已经了解了很多。客厅的挂钟,缝纫机,还有墙上的相片镜子……我掸掉了灰尘,清洁如新。墙皮有些发黄,家具有些不时兴了——说是家具,卧室也就剩下一个双开门衣柜,后大娘儿子们的车上装不下了。不然,或者房子安上轮子也会拉走的。大娘的卧室里结婚时的躺柜、箱子、橱子、木沙发,都有了潮湿的味道。

曾经凤城镇第一间高门大瓦房,如今躲在幢幢高楼的后面,竟然让我看出了它的矮小。进屋时,空旷的房子里静悄悄的,那种安静,是久无人住的寂静,马丁靴发出轻微的咣当声,间或炉火滋拉的响声,让屋子稍许有了些生气。玻璃窗上没挂窗帘,哦不,后大娘拆走了。透过寂寞的窗子看出去,院子里是寂寞的树。穿过寂寞的树看出去,是高高的砖瓦墙。越过高高的砖瓦墙看出去,嗯,看不出去,不过是墙外四角的天空。

大伯生前睡一张医用床,床边的轮椅还在。据我所知,都是常静买回来的。阳台和卧室中间挂着两屋窗帘,半开着。阳台上的花架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阳台角落里两盆高大的兰花早就枯了,盆土亦是干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睡袍,大概是常静在大伯生病后买的。大伯和大娘年轻时的照片,常安常静从小到大的照片,常安孩子的照片。相框正中间是大伯和大娘的结婚照。七十年代的结婚照朴素得感觉颜色像是后P上去的。大娘又粗又长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两人并肩目视前方。大伯的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不苟言笑的大娘,抿着嘴儿,和平日里判若两人——轻松柔和,温柔如水。

我到常安常静面前的时候,他们正在清理上锁的柜子,那间屋子保持着爷爷奶奶生前的样子,此刻,炕上摆满了老物件。常安着一件黑色套头毛衫,一条蓝色牛仔裤,如果不是看见他左手腕上的劳力士,脚上那双镶钻的球鞋,我大概也会和你一样觉得常安就是寻常工薪阶层,其实,他早就脱离体制下海经商了,听说做的都是政府的工程。我哥哥只是在省城的小包工头,就赚得盆满钵满的,或者兄弟们都是来给我们老常家光宗耀祖的,只有我是来给父母报恩的,长辈们临了时只有我在身边。常静除了手上一枚祖母绿的指环,再无饰物。一身黑色休闲套装,一双正版马丁靴,我瞬间觉得我的高仿有些刺眼。“你们慢慢收拾,回头需要时叫我。”我极其好奇爷爷奶奶留给大伯的柜子里到底有什么宝贝,让大伯锁了一辈子,那锁都是特制的,恐怕市面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没有这玩意儿了,但我也不能死榆木疙瘩似的戳在那里,似乎我觊觎那古董似的。

“姐姐,你坐那儿,”常安常静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我们这就整理好了。”

“哦。”久不见面,我不知道和他们交流什么,这几年倒是和大伯还有后大娘交流的多一些。我是有些看不惯他们哥俩的,尤其常安:能有多忙?至于这么多年不回来吗?至于常静,四十大几的人了,也不说成个家,赚那么多钱干啥?大伯大娘一走,她连个家都没有了。

常安拿了一串铜钱,常静拿了一本古书。爷爷委实有些好东西,我不敢断定这些一定就是古董,但知道越是古老的东西越是价值不菲。“这好像清朝的,”常安把那古钱币端详了又端详,递给常静,常静顺手把古书交到常安手里:“书是光绪年间的,看来爷爷没少给爸收古书。”两人把古钱币和古书给我看,清朝的东西,拿在手里有些份量,我是说,值点儿好钱。我在鉴宝节目里看过,倒不是东西本身有多值钱,是年代久远,岁月让它有了研究价值。我看完默默放在炕上,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去喜欢。记得小时候奶奶告诉我:女孩儿要有规矩,别人吃东西不能看更不能开口要。自从八岁那年奶奶这么说过我一回,打那儿起,我对别人的好东西,甭管吃的用的,不瞅不看更不要。奶奶宣统年间出生,刻在骨子里的都是规矩礼行。躺柜里被他们拉出来一个抽屉,里面有一个掉了漆的饭盒,里面好似是粮票布票什么的,好像还有发黄的纸,毛主席纪念章。两人谁都没说话,不知道翻翻拣拣在找什么。

“我大伯的衣服还都挺新的呢,”我没话找话,“还有零七碎八的东西,要是有什么不要的,我可以帮着拿去老年公寓。”镇上的老年公寓是县里一个老板来开的,租人家的房子快到期了,听说房东要收了房子自己用,老板正犯愁十多个老人没处去呢。扫了半辈子大街,我其实挺想开老年公寓的,就当给自己找个养老的地方。从我爷爷奶奶,到我爸爸妈妈,再到我大伯大娘,都是我在床前尽孝,我孤家寡人一个,也该终活了呢。

“姐姐,我爸爸的衣服当年都烧得差不多了,剩下些没上过身的,也是怕别人心里圪蹴着,老年公寓的叔叔年轻时也都是上班的人,送人家旧东西不合适。”常静抹抹眼角,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我。

“姐姐觉得可以那就拿过去,没啥不合适的。一会儿忙完了找个三轮车拉过去。”常安大概怕我着急,医用床还有轮椅都九成新呢,“钥匙还放你手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把钥匙放我手里,但还是不由自主伸出了手。常静拿了自己的照片,还有大伯的照片。常安把他自己的还有他们小家的合照拿了下来,最后把大娘的照片取了下来。常静也想要大娘的照片,我看到了她在那里犹疑,终于下定决心,她说我也想要。常安说,好,你拿走。我看着相框里为数不多的照片,看着大娘和大伯还有常安常静,我和我哥哥几个人的合照,不由得伸出手把照片拿过来。

那年我十岁,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暑假里的一天,大伯大娘要带常安常静去市里玩,我和哥哥正在镇子路口和小伙伴们疯跑着玩。“常非,”大娘笑着向我招手,“过来,到大娘这里来。”我看了看哥哥,心里有些纳闷:之前,大娘在我们面前都是绷着脸,今天这是怎么了呢。我和哥哥一起过来,大娘看了看大伯,转过头来把我搂在怀里:“你大伯刚问了你爸爸妈妈,和我们去市里玩吧。”我们有些莫名其妙,打我记事儿起,两家关系并不比镇上左邻右舍的更亲近,话虽如此,我们还是没抵挡住去市里的诱惑。我第一次去大城市,我第一次去公园,我第一次去游乐场,我第一次逛商场……照片中我穿着大娘给我买的连衣裙,有些呆,有些萌,傻傻的,还生怕应了奶奶说的“照一次相丢一次魂”,但又抵挡不了黑匣子的诱惑,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我家里也有一张,只是被嫂子他们娘几个拿去市里了。唉,照片里六个人,如今只剩下我们仨,人生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我的泪又来了,大娘死的时候我哭得稀里哗啦,奇怪的是大娘生前我和她的交集并不多,反倒是这十年,我爸爸妈妈哥哥相继走了之后,我和大伯走动得不少,但三年前大伯走的时候,我的眼泪却并没有几滴。

常静过来抱了抱我,我们擦去了彼此的眼泪。这一刻,我才认真地看了看常静。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四十多岁的人了,不是离得这么近,根本看不到其实常静眼角也已经有了细纹,她并没有我从前看上去那么年轻。在我眼里,常静活得公主一般,生活在云端不食人间烟火。大学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你问她柴米油盐啥的,她大抵是不知道的。印象中,常静没吃过苦没受过累。

我把大炕架了两把柴扒了一火盆火放到炕上,又往炉子里添了点儿煤,烧了一壶水。儿时的大茶缸子一直在茶盘里,和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放在一起,并没有多突兀。我和常静坐在暖气边,像她二十岁那年离家时一样。“二姐,喝红茶还是花茶?”常静拿过茶叶罐,等着我说话。“都行,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奶奶做的梨汤吗?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比梨汤更好喝的,可惜我试了几回,总也做不出奶奶的味道。”

“我觉得奶奶做的糜子面饽饽最好吃,里面包着豆沙馅儿,大概皇宫里也做不出那味道。”常安也放下手中的活计,我们转移阵地去了炕上围着火盆话家常,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大伯家的房子前虽然有楼房,但阳光是挡不住的,全天太阳都在室内走,从日出到日落。

“知道你爱吃,都做好了。落落气儿我们就过去吃晚饭。”我和哥两家是前后院,哥哥家和大伯家房子一条脊,我家的房院小一些,我哥哥家和大伯家的房院各有几亩地,连上各家的园子和自留地,合起来得有十亩八亩的。奶奶的柜子和小屋里,一直都有好吃的,大都是镇上远房几家孙男弟女侄男外女孝敬的,哥哥和常安两个人每日里总是想方设法把奶奶的宝库跑上个八百趟。他们是可以直接开口要的,即使不要,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把她两个宝贝孙子叫过去,我和常静只有闻味儿的份。“丫头片子”是我和常静在奶奶这里的共名儿,他们跑上八百趟就为了给我们俩拿出来。我和常静打小就对奶奶的柜子充满好奇,奶奶的小库房拆了以后,我们对两口没上锁的柜子不怎么感兴趣,无非是奶奶存起来的垃圾袋子,包袱皮什么的。

“我爱吃奶奶做的面食,奶奶包饺子是一绝,连擀面杖都不用,手动就把皮撵好了。尤其奶奶做的手擀面,你们不知道,筋道有嚼劲儿,甭管酸菜还是韭菜,随便什么卤子都很香。”常静想起了什么,“我那时说奶奶做的面条好吃,你大娘还堵我的嘴:‘你奶奶做的面条好吃,你去找你奶奶好了。’”

“我大娘做的饭也挺好吃的,我爱吃我大娘做的疙瘩汤,疙瘩不大不小,荤油呛锅时放点葱花,放两片西红柿,打个鸡蛋嗦螺,老好吃了。”我想起大伯那时在邻镇上班,每次回来,大娘都会给大伯接风洗尘,常安常静在镇上跑着玩,大娘就会把我叫过来。

“是吗?”常安看看常静,两个人有些诧异,“我妈妈做疙瘩汤有时我们俩都吃不上。”

短暂的沉默。

“有一次我盛了一碗还被奶奶训了一通呢,”常静想起了什么,“奶奶说一个丫头片子没出息,也不知道给你大伯和自己兄长留着。”

我眼光触到一个扫炕笤帚,在炕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想起来大娘总拿这个给大伯拍打尘土:“你们觉不觉得我大伯大娘其实挺恩爱的?”

“每次我爸爸休班回来,妈妈都拿着笤帚迎出来,拍去他满身的尘灰,妈妈挺爱爸爸的,看爸爸时眼里都是光。我爸爸的心里,更爱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说啥在我爸爸这里都是金口玉言。”常静若有所思,“人人都说我爸爸孝顺,但其实真正侍候爷爷奶奶的活儿都是我妈妈在做。”

“老一辈子的事儿谁知道呢?说恩爱吧,也时常吵吵闹闹的,说不恩爱吧,也过了一辈子。奶奶那时在妈妈面前还没从封建大家长的做派里转过来呢。”常安对着常静说。这个我知道,奶奶对大娘和我妈像是对童养媳,我们都长大了,家里还是按照奶奶的家规来。但凡家里有客人,其它女人包括我都是上不了主桌的,必须等客人吃完我们才能吃些残羹剩饭。

“你大伯要是对你大娘有感情,也不会又找个搭伙的。”提起这事儿,常安是有怨气的,“我那时寻思让你大伯给我看老二呢,到现在两个孩子和爷爷都没感情。”

“现在孩子不像我们那时候恋家,恋旧,他们能对自己父母有感情就行了。”常安自己回来几回呢?凭啥要求孩子们?我没孩子,但我知道,孩子都是追随父母的足迹,常安两口子年头到年尾能回镇上两回吗?每次回来脚不沾地,一屁时吃个饭就走。我打赌常安连家里的地有几亩都在哪块儿也未必有我更清楚呢。

“也是,人可能只有上了年纪才恋家。我有点儿理解你大伯为啥不去市里了,他在镇上生活了一辈子,到市里不习惯。”常安眼睛红红的,“可惜我那时候不理解。”

常静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在那里泪眼婆娑的。

“姐姐,我没家了。”良久,常静哽咽着呢喃。

我听见了。

“走,我们回家吃饭,姐姐在,家就在。”我忽然觉得我们一个“常”字没掰开。

“姐姐,等一下,”常安下地去把抽屉取了过来,从一堆老物件里,郑重地取出一封发黄的信笺,“这是妈妈的遗嘱,你看一看。”

“哦?”我没反应过来:大娘的遗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些狐疑。

“……房子归常非和常静姐俩,常安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我掐头去尾看见了财产分割的第一条。翻过遗嘱后面,是一封信:“常非,我的女儿,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希望你不要怪妈妈,当年因为计划生育,不得已把你送给了叔叔家……”

我一下子有些懵逼:我这素材竟然搜集到我自己身上了吗?

“姐姐,因为奶奶不能眼瞅着爸爸没有儿子,或者因为要儿子丢了工作,所以把你给了没工作的二叔。”我看看常静,她也下了地,我又看看常安,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我生下来就注定被抛弃吗?身为女孩,难道我该面对祖宗有啥抱歉的吗?

常静用力抱住我,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或者,我这一生早就注定了吗?

我们几个把照片擦了又擦,又都放回去了,重新把相片镜子挂在墙上。过往的片段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我们眼前播放……

我们一起把装箱的胶带拆开,所有的东西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我们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再聊一会儿,等打扫完,把钥匙放回了老地方。回去吃饭时,室内灯火通明,炉火又红又亮,大门敞开。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禁止转载,如需转载请通过简信或评论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12,029评论 6 492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90,395评论 3 385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57,570评论 0 348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6,535评论 1 284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5,650评论 6 386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9,850评论 1 290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9,006评论 3 408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7,747评论 0 268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4,207评论 1 303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6,536评论 2 327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8,683评论 1 341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4,342评论 4 330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9,964评论 3 315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772评论 0 21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2,004评论 1 266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6,401评论 2 360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3,566评论 2 349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