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呆呆的,很多人眼里的弱智,更是家族里的废人。还好父亲没有放弃他,送他出去拜师。
说起拜师,连他母亲都觉得不可能,谁会要一个废人呢?更何况是一代铸剑大师,听人家说,那老头,严格的很,至今没有传人。谁家的孩子,都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知道了父亲的打算,母亲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她过后告诉邻居大婶,她丈夫又出幺蛾子了,简直没长脑筋。邻居大婶也惊呆了,在她眼里,这不滑天下之大稽吗?
阿呆随父亲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个破败的茅屋。一个铁匠打扮的老人看向阿呆,问他他来干什么。阿呆看了看老头疲惫的样子,帮你干活。老头点了点头,留下吧。
父亲一脸懵,反应过来,抓住阿呆,就让他磕头拜师。老头摆摆手说,三年后,孩子出徒你再来,走吧。
父亲回到家,高兴地对母亲说,别说我儿子呆,我儿子要出息了,三年后就出徒了。母亲张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心想,他怎么也是个父亲,也不是能遗弃痴呆儿子的人,看造化吧,可是,真的能出徒吗?
不仅仅是母亲,街坊邻居,家族中的亲戚,都觉得三年出徒,不可能的事。要知道,那阿呆可是个白痴啊,能出徒?还三年?
三年后,阿呆出徒了,老头对他说,你活干的好啊,我就想要一把这样的剑,我没做到,你做到了。孩子,你出徒了,以后不要随便给人做剑,了不得啊。
回去的路上,父亲兴奋地问阿呆,都学到了什么。我就干活了呀,阿呆答。
你师父没教你什么吗?
他呀,他总是干不好活,我要帮助他,他是老人,我多干点。
干活也不是谁都会的,别人想帮他,还没本事呢,还是我儿子厉害,哈哈哈……
回到家,父亲是高兴坏了。可是等待的人群,很快就散了。我就说他们家骗人吧,阿呆还是那个阿呆!
哎,难保他们家不是被那劳什子铸剑大师骗了,骗阿呆免费做工,真是可怜,铸剑大师那么好遇见的?八成是个骗子。
小点声,莫高声,那人家真是可怜,以前觉得儿子呆,现在看,那老子八成是个疯的。
那些闲言碎语,难免不只言片语落到父亲耳中,他哈哈大笑,这是嫉妒!
很快,他找到一些剑客,需要宝剑的侠客。一一带到阿呆面前,儿子,给他铸剑。阿呆都是摇头,说着不是有缘人,那些人无不拂袖而去的。
直到最后一个人问,少年,什么是有缘人?阿呆摇头,师父并没有告诉我。
那人哈哈大笑,据我所知,那位世外高人,一生不收徒,别说去拜师了,那怕是求剑,也是找不到的,你们父子竟轻易见到了?
那人走后,父亲问儿子,你究竟会不会铸剑?阿呆看着父亲说,我不知道,遇到有缘人……
父亲一脚踢翻阿呆,自己也跌倒了,从此卧床不起,人家都说父亲是中风了,气的。但是很快,人们就忘记了一般,不再说什么骗不骗的。
阿呆种着自家的田地,勤勤恳恳,仿佛也忘记了他离开过,仿佛从来没离开过。他还是大家眼中的白痴口中的弱智,他依旧是家族里的废人。
父亲成天唉声叹气,说他命苦,生了一个白痴,还好有母亲安慰照顾。在母亲眼里仿佛一切再正常不过,都是她丈夫不服气啊。
直到那天,阿呆背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是阿呆捡回来的,在村口奄奄一息。阿呆救回了他,一口口粥喂醒他。
他可真是个废人啊,什么也不会,眼神忧郁痛苦,除了吃饭,就是发呆。村里人都说,又来了一个阿傻。
阿呆的父亲,开始动不动就哭泣,说着,一个不够,又来一个白痴,命苦之类的。
母亲把阿呆叫过来,说,阿傻也好的差不多了,咱家没有多余的口粮,你父亲还病着,让阿傻走吧。阿呆说了一句让他母亲万万想不到的话,他说阿傻是他的有缘人。
当母亲告诉父亲时,父亲眼里开始有了光,然后开始热烈起来。母亲觉得世界又变了,她又开始辨不清方向,她慌慌张张去找邻居大婶,还没开口。
邻居大婶神秘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天下要乱了,镇守边关的主帅不见了,敌军就要来了,没太平了呀。
母亲跑回家里,阿呆已经开始铸剑了,她想告诉丈夫,天要变了,可是看着丈夫多年不见的满足的笑脸,终究什么也没说。能怎么办呢?看造化吧。
你做什么?你是个铸剑师吗?
你需要一把剑。
我有过一把剑,让人闻风丧胆的剑。可是我伤了她,用那把剑。我再也不会用剑了。
阿呆没说什么,反倒日夜赶工。母亲忧心忡忡,父亲倒是不再抱怨,日日开心。
你真的是那个高人的徒弟?几年前,他做了一把剑送给心上人,结果被那剑结果了性命。
那把剑并不好,但是他想要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原来是送人。
他怎么会收你为徒的?他从来不收徒。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他。
你见过他?
是啊,一个大人哭的那么伤心,我把我的糖葫芦送给了他。然后他说,我是他的有缘人,会是他唯一的徒弟。
什么是有缘人?
我不知道,直到遇到了你,我知道我的使命到了。
不要做剑了,我拿不了剑了。
阿呆还是做好了剑,阿傻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道,配我!
母亲日日茶饭不思,看到了那把剑,觉得切菜刀不如,反倒平和许多,父亲是彻底失望了。
一日拉着母亲说,我大限快到了,不放心你,咱俩命苦,生个白痴,这下子好,他领回来一个傻子。我死后,你不要管他们,村东头的老于,你就跟了他吧,他不敢亏待你。
母亲哭了起来,说,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我一心等你好起来,我们俩好好的过,你不要和俩个呆傻之人惹气。
俩个人抱头痛哭。
战争还是来了,村民四处逃散,只有阿呆一家一如往常,邻居大婶对着阿呆母亲喊,他大娘,快跑啊,敌军要到了。
很快大批人马,涌进阿呆家,他们大喊着,这家有人!一个士兵看到了阿傻,一下子懵了,他丢下兵器跑出来,说话都不利索,是王越,是王越,哇哇大叫。
阿呆母亲又一次懵了,王越不是我军主帅吗?怎么会是阿傻?阿傻是个废人啊。
阿呆家被围住,水泄不通,一个将军在门前喊道,王越将军,别来无恙啊,出来一见!
阿傻走了出来,敌军严阵以待,阿傻大笑,这里只有无知村民阿傻,并没有什么王越将军。
忽的穿来一柔美女声,越哥,怕是连奴家也不认得了吧?自称什么阿傻,越哥化成灰,奴家也认得。
阿傻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美女,颤声说道,云儿,你,你,你没死……
那个将军仰天大笑,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王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军女将兰若,听说你连剑都没有了,你甚至提不起剑,在你的云儿坟前,死在了山贼手中!
敌军发出了齐声大笑,山上的村里不明所以,更加恐慌。
阿傻不理会那笑声,看着兰若,想到那日,兄弟们告诉他云儿是奸细,他用剑指着问她,她梨花带雨地摇头,冲向了剑。那么多日日夜夜,他肝肠寸断。却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那将军看着痛苦的王越,说道,既然你都明白了,也算做了一个明白鬼,就算你拿着剑,你也抵不过我这千军万马,何况是无知村民阿傻!兄弟们,王上有旨,取王越首级者重赏!
士兵蜂拥而至,一场混战过后,阿傻满身的血,都是敌人的,他屹立不倒。手里拿着阿呆丢过来的剑,那剑通体黑色,看不出锋芒。可是敌人怕了!
兰若慌了,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人,那么可怕的剑,她亲眼看着王越结果了她的将军,她怕了,她不管不顾的逃,那些士兵也同她一样拼命地逃。
阿傻没有追过去,他的部队到了,村民回来了,大家兴高采烈,唯独不见阿呆。他在他和阿呆的屋子里找到阿呆。
跟我走吧,有缘人。
不,家里更需要我。
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让爹娘衣食无忧安享晚年。
我们不需要那些。
你们需要什么。
曾经我师父最需要一点安慰,我给了他,后来他最需要一点帮助,我给了他。可是我改变不了他的宿命。你最需要一把剑,我给了你,你一直是你。因为师父和你,我已经不是阿呆了,我得到了一切,父母也是。我们不需要什么了。
在那个村落里,阿呆依旧种着田。不同的是,父亲会在母亲的帮助下,来到村民中间,说着,我儿子啊……不简单……那王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