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吕梁岚县王狮村,收秋是蛮有趣的。秋风一过,地头上的庄稼就成熟了,那沉甸甸的果实,一一垂下头来,待到农人们镰刀一挥,它们便安静地躺在了黄土地上,一堆接着一堆,甚是壮观。
幼时,每到秋收时节,我们小学生都是有半月秋假的。每日天微微亮,我们一家人就拿好干粮和水还有镰刀等其他工具坐在牛车上,父亲拿着鞭梢吆喝着,黑牛顺着老家黄土高原上坑洼不平的土路缓慢行进着。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地头上。这个时候,太阳刚爬上山头,一束束光芒便普照在对面的草红山上,山顿时瘦了,色彩却煞是好看,我就痴情地望着对面的大山,胡思乱想起来。直到母亲唤我几声,我才会晃过神来,接过镰刀开始干活。
割谷子是讲究技术的,它不像挖土豆、只要尺寸估摸对和力气够大就好,它也不像掰玉米棒子只要有耐心力气大就好。父亲是个特别认真的人,他会一遍遍给我们兄妹三人做示范:首先腰要猫下来,然后左手握一把谷穗、右手握紧镰刀,最后趁着谷子露出地面的底部平行割过去;如果镰刀放不平,就会拉起谷子根茎来,或者因镰刀放不平割出的谷茬很尖容易刺破鞋底;如果用力过大挥动太快,有时镰刀会划到自己的腿部。听上去简单开始做却很难,我一开始割谷子,父亲说的问题我都多次出现,被父亲骂过好多遍,最惨的是有一次镰刀挥到小腿上,流血不止。
小时候,家里种的地比较多,有三十多亩地。父母怕霜冻早来,我们就每天早晨早早出发,中午在地头喝水吃干粮,然后一直干到天黑。尤其挖土豆是个麻烦活,大人们用䦆头把土豆一颗颗挖起来,我们小孩子拿着柳条编织的筐就半蹲在地上,用小锄头抛出土豆,然后一颗颗捡起放进柳筐里,待到捡满一筐土豆,就一筐一筐把土豆堆在一起。由于事情重复太多就没了吸引力,我们小孩就更没心情和干劲了,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停下来,在空地上给我们生火烤土豆吃,那种独有的味道,时至现在想起来,都特别的惬意幸福。
秋日的太阳只要一落山,便很快就黑了下来。这个时候,我们就把一堆一堆土豆装进袋子里,然后父亲和哥哥把土豆袋子扛到牛车上,我们就赶着牛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坑洼不平的土路本身就不好走,如果没有月亮和星星,很容易翻车的。可即便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如果拉得土豆太重太多,走到半道轮胎就爆了,母亲就带着我们小孩先回家,母亲在家开始准备做晚饭。我们拿上家里常被的补胎工具,手电筒照着路再折返回去,父亲和哥哥把土豆先卸在路旁,补好胎再把土豆装上车,回到家里,一般都得十点左右。
地里秋收一般大半个月基本告一段落,这时村里的几十处打谷场就热闹了起来了。几户人家共用一块打谷场地,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后天他家,都是商量着按顺序来。如果没特殊事情,每天打一场谷子,几户人家一般都一起动手,一天的活,大半天就完工了。就这样你帮我、我帮你,谷子装成袋平车拉回家,大家又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干活也特别开心。
小学毕业后,我就去镇上读书,随后去县城读书,直到北上三千里之外读书,接着工作来到南方,每年秋收时节忙收秋的事情,也只是在电话中和父母聊聊,渐渐地秋收劳作的场景模糊起来。直到去年,国家出台好政策,将每年的秋风日,法定为“丰收节”,儿时的记忆才又一次被清晰地唤了回来。
我是农民的儿子,在农村长大,对于秋收时节忙收秋,丰收节里话丰收的事情,是深有感触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歇靠天吃饭的农家日子,每年黄土地上种庄稼就是唯一收成的希望,若是几月不下雨,或是暴雨涝灾频繁,基本都会减少五六成收成的,但即便这样,农人们在秋收的时节里,脸上都是笑,笑声荡起的黄土尘,犹如他们心中期盼明年定会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景。
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家里有土地就有希望,只要辛苦付出,就会有好收成。是啊!其实在这个世上,每个人要想要干成一件自己喜欢的事业,都得自己先具备本事和能力,然后再去选择然后默默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付出。就在你一路努力拼搏的过程中,成功或许会来得有些慢,但是她一定会在某一天的黎明,来到你的身旁,让你欢喜万千,甚至会跳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