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我只为遇见正当年华的你

一提起沈从文,估计很多人就会想起他的爱情名言:

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在此,不谈其丰硕的文学建树,也不说其奇异的成长经历,单单注目他和张兆和的爱情——看看一个”呆头愣脑“的乡下人究竟用了什么魔力,让高傲的黑美人愿意为其“洗手作羹汤”。

1.自从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便再也难忘你容颜

当时的沈从文,来到北京求学已经有好些时日了。他独具匠心的文学才能也逐渐在文艺圈崭露头角,在徐志摩的鼎力推荐下,胡适随即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破格聘请沈从文任教中国公学。

不过,只有初小文化的沈从文从没登上过讲台。虽然做了充足了准备,一万多字的资料早已烂熟于心,可面对挤满了教室的一屋子学生,沈从文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毛。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他脑袋“嗡”的一声,原先想要的话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太熟悉要讲的内容,沈从文根本就不带什么教案,也没有教材。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教课的提纲,转过身来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很快就过去了十几分钟,面对无数期待的目光,沈从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我该从哪儿开始讲起呢?

正当这时,他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耳边传来:“你快说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啦!”他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皮肤略黑,五官清秀的女生,她清脆明澈的声音充满了鼓励的热情,明亮的目光更是像天使一般。沈从文心里一动,将目光收回,很快就找到了切入课题的话语,后面的内容也如水到渠成一般盈满了心头。

不过,就是讲台上那无意的一瞥,一只冷艳的”黑风“从此飞进了沈从文 的心底。沈从文开始了历程三年零九个月的单恋马拉松。

2.你是我的月亮

叶圣陶曾说:九如巷中张家的四个女儿,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张兆和在四个女儿中排行老三,她天资聪颖,学识贯通古今,熟读”四书五经“,英文讲得比苏州话还溜。只是相比其他几个姐妹,她遇事更为冷静理智,不动声色许多。学生时代,这位”冰美人“每天都会收到十几封情书,但她很少去看,也从来不回。

上大学后,她兴趣极其广泛,除去文艺领域,还对体育情有独钟,进校不久就夺得女子全能比赛第一名。秀美的眉眼下,不是弱不禁风的体态,而是英姿飒爽的帅气。面对羽翼下众多追求者,张兆和便恶作剧般地挑出一些来编号:”青蛙一号“、”青蛙二号“、”青蛙三号“......而面对沈从文的求爱,”黑凤“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不过也暗暗感到得意和好奇,狠狠心,遂将自己的这位老师命名为”癞蛤蟆十三号“。

而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沈从文,却着了魔似地一封接着一封地给心中的”一个光明“写着情书。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我不仅爱你的灵魂,也爱你的肉体。

你是我的月亮,你能听一个并不十分聪明的人,用各样声音,各样言语,向你说出各样的感想,而这感想却因为你的存在,如一个光明,照耀到我的生活里面起的。

就是这些情书,直到七十年后,张兆和再一次阅读时,还忍不住簌簌流泪。不过在当时,这个木讷的乡下男人的信令她心烦。她将信一封一封地放进箱子里,偶尔看上几行。这水一样柔,火一样灼的文字令她讶异,又不禁叹息。

而求爱受阻的沈从文也终于感到万分苦恼和一丝丧气,一九三零年六月三十日,他向胡适提出了离开中国公学的想法。胡适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又顽固的老朋友,微笑着劝解他再等待一番,或许还有希望,自己也会展开实力”助攻“。回去后越想越觉得爱情渺茫的沈从文又忍不住给张兆和写信:”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请求,那么我只有两条路可走......."

沈从文的本意是自己将会离开,免得彼此遭受难以言表的尴尬的苦恼。可张兆和却误以为“癞蛤蟆十三号”求爱不得,要消极求死。任性顽皮的女孩,虽外表高冷,内心却是善良如火,对于他人的生命格外重视。和沈从文一样,她哭丧着脸也找到了胡适。

胡适读着沈从文的信,知道是沈从文的话让人家姑娘误解了,心里直想笑。不过他还是非常和蔼地对张兆和回一封信给那个头脑发热不知所云的傻小子。

而这个平时神采奕奕的”黑凤“似乎收敛其了羽毛,内心五味杂陈,捧着信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3.将爱情进行到底

在张兆和少女的心怀中:”爱情应该是刹那的醉心感觉,之后又会归回到平淡中去。追我的人虽然不少,我一直没有过这种感觉。“在苏州的闺阁中,张兆和和二姐一同躺在床上,思索着爱情的奥秘。

她们不知道,在另一头的沈从文,却暗暗地下定决心——将爱情进行到底!

时间在忙碌中悄悄地流逝。为了生活,沈从文的居所不断变化,他从上海来到北京,又去到青岛。虽辗转奔波,对张兆和的思念和情意却未曾消褪,反而随着年日愈加厚重了。他一直在给张兆和写信。

但是两年多来的告白,激情总是被现实的沉默一次次地浇灭,沈从文心里空落落的,他苦涩的心肠只得向朋友诉说:

因为在上海我爱了一个女人,一个穿布衣、黑脸、平常的女人,但没有办好,我觉得生存没有味道。

看着自己一年年地走向而立之年,却依旧孑然一身。望着碧蓝涛涛的大海,真如屈原般“长太息以掩涕兮”。正当沈从文痛苦万分时,遥远的冰山竟然融化了——一九三二年五月十八日张兆和寄来了一份信!

这一份颇显厚度的信起码也有四五张。难道真是铁树开花,枯树发芽了吗?沈从文颤抖着用手捧着信,恨不得绕校园酣畅淋漓地奔跑一场,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微红的眼眶让他沉默且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是三三寄来的习作,让他帮忙修改!他一字一眼地细读,一板一眼地修改,恍若这两年的相思都满满当当地倾注在落下的笔尖,流淌在那一撇一捺之间。

4. 解冻一旦开始,再大的冰山也会融

沈从文怀揣着期待和憧憬寄出了信,很快又收到了回信,说感谢他悉心的修改和发表。于是,这些温软的话语极大地鼓舞了乡下人的士气,给沈从文带来了莫大的勇气和自信。他提出要去苏州的张家拜访她。

得到允许后,沈从文激动万分。在巴金的建议下,他选购了一套精美的外文书籍作为礼物登门拜见。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接待了沈从文的是二姐,而那个三三,却出门到图书馆了。望着沈从文落寞离去的背影,聪慧的张允和决定助其一臂之力。她将沈从文旅馆的地址告诉了回家的三妹,并一再地嘱托她去旅馆看望一下自己的老师,大大方方地请他进自己的家门。

当时的沈从文,正在旅馆里郁闷不已,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服务生。直到听到那声清脆的”沈老师“,才如梦初醒。他像一个救火的勇士一般狂奔着开了门,果然是她!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怕一闭眼就从梦里醒来。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相对坐着,原来满肚子的说不完的话,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沈从文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说了几句无关爱情的话。但他从她的眼神里很快看出,她已经答应要嫁给他。

沈从文狂喜之后,便跟着张兆和去到她家。由于他英俊的长相,腼腆憨厚的笑,更由于他那些语言优美的文字,博得了这一大家子”文化人“的喜爱。在苏州旅馆的一周里,沈从文几乎天天去往张家做客,离别是,和那一大家子俨然如老朋友一般。

回到青岛后的每一天,沈从文都在兴奋和忐忑中度过,终于在春天收获爱情的电报:”沈从文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世界曾经颠倒黑白,如今却回归绚丽色彩......你是天下的传奇,你是世界的独一。“夜深了,沈从文却面对着碧波荡漾的大海,深情地朗诵着亡友徐志摩的诗。他凭着一股”死缠烂打“的才气,终于赢得了美人的芳心。而这杯甜酒,也让他的余生,不论艰辛或是亨通,都有一丝清甜永存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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