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后来路德维希发觉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小看费里西安诺了……
‘随你处置’这句话威力十足的消极后果直接导致了他整夜的不得安眠。
……毫不夸张。
虽然说自己也是心甘情愿接受‘惩罚’,毕竟之前的行为的确让那个人格外伤心,但是……
“费里西安诺……”
终于他忍不住小声提醒着,还没说完便被对方一下骤/然的抽/挺干脆利落地打断,激得他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高/亢呻/吟。
费里西安诺把他的手腕分别扣在头侧,蓬松柔软的发丝随着俯身凝视的动作丝丝缕缕来回磨蹭着他的脸颊,让他痒得呼吸加速,却动惮不得。
“不行哦,你亲口说的,要随我处置的。”
话虽如此,但他实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快被这个意大利人在床上充/沛到令人咂舌的旺盛精/力(和体力)弄得狼狈不堪,浑身无/力。
费里西安诺的一只手垫在他的后颈,缓慢而从容地拉进了两人的间距。
床侧的台灯幽幽散射出柔黄色的温暖光晕,映得那对琥珀色的瞳底流转出相同色泽的奇妙光斑,摄取着他为数不多的神智。
如果只是单纯的亲/吻,他还可以勉强应付得过来。
但在这种双重夹击下,他几乎就要软弱的缴械投降了。
意大利是德意志永恒的‘克星’,这句话真的……一点都不假——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国家。
碎了一地的自尊与羞耻心灼得自己似乎随时都可能因为血液的过度沸腾昏厥过去。
小腿的肌肉随着每一次的顶/入与抽/离不受控制地挛/缩着。
起初路德维希还能勉强克制住自己粗/重的喘/息,但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总能找到一种逼/迫他开口的方式,或柔软,或强硬。
理智与羞/耻心在费里西安诺娴熟的爱/抚下像一座在春日中急速消融的冰山,来势汹汹地溢/出最后的堤坝,漫进每一处末节的神经和细小的血管,掌控他的全身,接管他陷落的混沌思维。
这一夜的时间仿佛绵长到了世界尽头。
他沙/哑地呻/吟着,指尖在潮/湿的床单上重复着攥紧又松懈的小动作,早已记不清这是他们第几次跃升入巅/峰的空白。
意识像一叶脆弱的扁舟,在掀起暴风雨的海面上沉浮着,时而被汹涌的浪尖推向半空,时而被深邃的涡流卷入海底,时而窒/息,时而失神……
归根结底,诸多幻想褪去光怪陆离的表象,本质都是同样的——
纯粹的欢/愉。
极致的快/感。
在这场欲/望无休止的拉锯战里,负隅顽抗的下场显而易见。
在堕入抽离意识的虚空之前,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尽管羞耻又无可奈何,他大概还是向费里西安诺求饶了。
……并且发誓,不会在话头上留下被那个人过分曲解和恣意利用的把柄。
(十六)
第二天清——不,上午,路德维希是被洒进卧室里的炽烈阳光唤醒的。
身旁的人不知去向,只有被窝里残余的体温告诉自己对方还未离开多久。
他重新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翻了个身,将薄被的边缘拽至下颌。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似乎有失妥当。
毕竟按照原本的安排来说……此时此刻,他应该坐在千里之外的办公室里,兢兢业业地工作才对。
噢,是啊,他现在还在威尼斯,没有在柏林,也没有在那个令人紧张到心悸的办公室,没有面对一双满是苛责凌厉的绿眼睛。
似乎应该对自己的‘失踪’稍加说明一下,不是吗?
有始有终。
在打了一个遮遮掩掩的哈欠后路德维希挣扎着坐起身——这不仅仅是字面意思上的‘挣扎’,因为他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隐隐作痛,并且是那种难以启齿的……酸痛感。
……某人‘辛劳’一整晚的杰作。
他捏恰着眉心,长长叹息了一声。
路德维希本想打开电脑好好坐在书桌前敲一封辞职申请,但勉强站起来之后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抱着电脑重新半躺在床上,身后靠着格外蓬松柔软的枕垫,飞快地点开了邮箱。
他果断直接无视了一堆标注着‘未读’记号的邮件,故意对发件人的后缀视而不见。
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打着,发出一阵连贯的细小噪音。
没有说明原因,没有多余的渲染,更没有抱怨他们过去诸多的过节。
只是平淡的,公事公办的严肃提请。
“……我在此提出辞呈。”
他想了想,觉得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对亚瑟说的了,哪怕一些表面上客套的只言片语。
对于那个人,大概在自己单方面的揣测中,早已处于一种无话可说的境地。
路德维希这样想着,郑重地将光标挪向落款。
“……你真诚的:路德维希。”
他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如释重负地悠长叹息了一声后重重扣上笔记本,向后躺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
嘴角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平和而满足的微笑。
尘埃落定的安逸感。
亚瑟大概已经收到邮件了。
就在那一瞬间他鄱然醒悟,无需分秒必争的生活是那样的轻松和惬意,没有了咄咄逼人的计划,也不再会有令自己喘不过气的压力。
远离刻薄的斥责和苛刻的要求。
吹毛求疵的一切。
和煦而明媚的阳光从飘窗斜斜洒进屋里,给干净的地面镀上一层瑰丽浮金的同时也驱走了他内心深处最为沉重的阴影。
生活本可以如此简单的,不是吗?
那样美妙的,随心所欲的。
和费里西安诺短暂相处的这一个星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过得最踏实和放松的七天。
忽然间他就彻彻底底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哪样的一种生活了。
门口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嗨——睡得好吗?”
年轻的意大利人一路哼唱着蹦上床,连鞋子都未脱便挤到他身旁,双手亲昵爱抚他的脸颊,嘴里嘀嘀咕咕飞速说了一大串让人根本难以捕捉轻快话语。
最终他只成功解析出了一句。
“我给你做了早餐。”
“早餐?”他饶有兴趣地反问道,微闭起双眼暗暗享受着扑息在自己颊侧的柔和呼吸。
费里西安诺歪过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随即笑嘻嘻地把整个人都贴了上来,用四肢紧紧缠着他的身体,一刻也不停地竭力用尽所有肢体语言用以表达对他的依恋。“嘿嘿……早午餐。”
“是什么?”路德维希伸手梳捋着对方柔软蓬松的深棕色发丝,指尖一下下缠绕着他耳畔一小撮翘起的卷曲发缕。
“黑墨鱼面,还有豌豆浓汤。”
“然后我们出去吃冰激凌,再然后去逛——”
“你现在也喜欢安排计划了?”他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拇指抚过意大利人深邃的眼窝,那些浓密纤长的卷翘睫毛像扑扇的蝶翅般刮蹭着自己的指腹。
“啊不不不,那我们就随随便便划着船去哪个咖啡厅坐下来,随便点些甜品,想起什么吃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
路德维希不禁微笑起来,伸手揽住那对比划个不停的双臂,把对方温热的指尖握在掌心。“好,好。”
片刻的沉静。
“路德,你知道我最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他抬起眼睑,静静凝视着那对近在咫尺的温和眼眸,被映在眼底的一小团通透光晕摄住了心绪。
“就像现在这样,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发现你和阳光都——”
若有所思的停顿。
“你的微笑和阳光都在。”随即费里西安诺又急切地修正了一番那句深切而真挚的告白,温润的眼珠里投入一小片瑰丽的光斑,在眨动间鲜活地跳动起来。“让我觉得很——不,是特别特别幸福。”
“你呢?”
“哦……我的要求没那么高。”
他认真思索了一番,在自己察觉到之前笑意便越发加深,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狡黠。“你和你的意大利面在就好。”
费里西安诺歪过头楞了一下,随即会意地开心笑了出来,露出自己一对可爱的犬齿。
“啊呀……这个要求果然太低了,应该是,我和我的茄汁烩饭、玛格丽塔披萨、扇贝螃蟹沙拉——”
对方小巧精致的鼻尖探进他的颈窝,将一股股绵软的热息扑向他的锁骨,有些痒,让他不禁侧过头笑着躲避起来。
突然间嗡嗡作响的手机打断了他们如胶似漆的缠绵。
他接了起来,另一只手还留恋地搂着费里西安诺的后颈,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他柔软的深棕色发丝。
“我收到你的邮件了。”
清冷平静的语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如既往的寡淡而刻板。
“路德维希,等你回来,我们谈谈好吗?”
亚瑟大概以为这是他的一时冲动——他对付自己的招数永远是这样,所谓的‘冷处理’。
而过去他曾一次又一次败给了那个英国人的精明和他的巧舌如簧——只要见到亚瑟,和他说上哪怕只有寥寥几句话就会轻易被人掌控节奏,然后被步步紧逼直到无路可退,除了点头和接受以外别无选择。
在那个人咄咄逼人的凌厉攻势下,他所能预见到的唯一结果便是哑口无言,愿赌服输。
但那又如何,他的勤恳和专注永远得不到那个完美主义者的认可与满意。
难以逃离的恶性循环。
应该画上句号了,不是吗?
“如果……”
他握着手机,在费里西安诺沿着颈侧的一连串绵/密轻/吻中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忽然间他笑了出来,满足又愉悦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我不回去了呢?”
略微停顿过后路德维希缓缓开口,声音很轻,语气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电话那头是一阵迟疑的,压抑的沉默。
后来亚瑟说了什么他没能听到,也再也听不到了。
费里西安诺把他的手机抽离开耳畔,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一边轻轻点下了挂断的按键,等待表扬般半俯下/身,居高临下地微笑注视着他。“我想你该换个号码了。”
于是他半撑起身体,伸手揽住意大利人瘦削的肩膀,迎着他满溢着笑意的琥珀色双眼主动吻了上去,任由对方的舌/尖汲取着他未说出口的话语。
是啊,遇见费里西安诺的确是他计划之外的事情。
可谁说生活一定要需要张一板一眼的计划单呢。
‘路德维希,你该学会掌控生活,而不是让生活掌控你。’
“谢谢你……”
忽然间他挣开两人难解难分交/缠的唇/舌,眼神有些迷离地轻声低/喃着,太多太多的话语最终凝练成了这样一句简短,却格外深沉的感激。
谢谢你,为了一切。
感谢你让我成为你的朋友,感谢你把我带进你的生活。
“不客气!”
尽管看起来并不太明白他到底在为何事而道谢,费里西安诺仍然认真而郑重地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重新拣起刚刚被打断的,更为重要的事——
于是下一秒路德维希就被重新摁回原位,几乎深深陷入那柔软到梦幻的床垫里,一连串新鲜暧/昧的红/痕,开始慢慢绽放在逐渐裸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上,蔓延,蔓延……
后记:隐形被绿的上司亚瑟同志已在赶往去威尼斯捉奸的路上。
↑↑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这篇是伊独没错!
想要心疼英先生的可以开始啦x
(接下来还准备写一个人的点梗,猜猜谁会中奖=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