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从村东头到村西头铺着长长的红地毯,架着红拱门,鞭炮在即,围满了四周邻居。
只是我们没走几步,下起了瓢泼大雨,风吹的如此凛冽,掀起了地毯,吹倒了红拱门,浇湿了鞭炮,围过来的亲戚邻居纷纷逃跑。
这场大雨打湿了李科为我准备的一切浪漫,我望着倾天而下的雨水,我很想问问苍天,这是不是它为我准备的贺礼。只是他应该知道,李科家的条件,我们只能在露天的广场举行仪式,现如今搭建的舞台,喜器,全浸泡在了水里。
大姑姐春梅将我们带进了里屋,倒上了新泡的茶水,我们停歇下来,等到雨水停,时辰到,举行了仪式。
婚礼流程非常简单,仪式简洁,该有的都有,能减的都减了。我知道这不是一场完美的婚礼,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婚礼形式,但我知道,李科为了这场婚礼已经尽了全力。
只是赵女士心里有些难过,她看着低矮破旧的瓦房,在雨中忙碌的亲家,她的女儿进入了这样的家庭,心里有种隐隐不快潜藏在心底。
我第一次跟李科的父母生活在一起,由于方言的问题,他们说的话,我时长听不懂。不过他们很疼我,吃饭的时候不停的给我夹菜,晚上休息前,婆婆还会帮我和李科打来洗脚水。深夜里,担心我们受凉还抱来厚被子。
公公担心我吃饭不习惯,每一顿都去集上买好菜,备上零食在家里,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我。
我觉得好幸福,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赵女士和老爸如此的疼爱我,可是看到李科的父母,他们虽然没有文化,没有太多的钱,但是他们有爱,他们可以给我们很多很多的爱。
我们在家待了三天回门,这一次以另外一种身份再次回到那个家里。
赵女士打电话对我说:“随时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听听,谁家有这样的老母亲,非要气死人不行。
刚到家,发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我爱吃的菜,可乐鸡翅,红烧肉,番茄西葫芦、爆炒小龙虾等等,老爸已经备上了好酒,赵女士正在厨房里做饭,我悄无声息的从背后敲了她一下,她兴奋的像个孩子又蹦又跳。
我抱着她,她喜极而泣说:“我一直以为暖暖没有长大,直到从你们那回来,我们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举目无亲的地方,我才明白过来暖暖真的结婚了。”
我跟着难过起来,将她的泪水抚平:“赵女士,你从来不矫情的,这是干什么啊。虽然我结婚了,我还是要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呢。”
老爸虽然不善言谈,但是我也看到了他红红的眼圈,我看到了他们对我的不舍。不过人生,就是在不断的离别中成长,特别是父母要适应孩子的离别。
我想结婚是什么,看起来只是一个仪式,但是它标识着我们已经长大成人,要承担责任,照顾家庭了。
不过,平时我在家他们经常嫌弃我,这一次,赵女士一直亲密的拉住我的手,时时不想放下,老爸去帮拿我东西时,激动的跑着小碎步跳出圈来。
我突然觉得他们一刻间,变成了老小孩,我想我真的长大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我第一时间联系了罗曼,她迟迟没有回我的消息,我知道她在忙,但是我又太多话想对她讲。
于是拨通了视频,被她果断拒绝了,然后她回了条信息:稍后联系你。
罗曼自从有了孩子,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特别是有了两个孩子以后。
大概晚上十点,她终于搞定了一切与我视频。
“新娘子,跟公婆相处几天,怎么样?”罗曼侧躺在沙发上,挽着丸子头,脸上写满了疲惫。
“贼好,比我家老赵好太多了。”我翻着眼球,瞟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赵女士。
“好好享受新媳妇该有的待遇吧,不然破了,破了,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罗曼同样翻着眼球,自带节奏跟我互砍。
“你最近怎么样?有时间跟我侃侃而谈,说明心情不错呦。”我打趣的问。
“一言难尽,我极度的想逃离现在的生活,太难了。”她说着说着,仰着头抑制眼泪的下落,她明明是个开朗的女孩,可是生活将她难为哭了 。
“老大上学了,老小从婆婆家接了回来,我和老公轮流照接送照顾,倒还过的去。前几天,老大从上铺的床上栽了下来,锁骨骨折。老公请假了负责照顾老大,还有老小要照顾,本来我妈要过来帮忙,但是我弟妹临产走不开,于是只能让我婆婆过来,婆婆本身又不想来,所以你懂得。” 听着罗曼的叙述就觉得生活很艰难。
“暖暖,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会过成这个样子?你看看我的头发,我的脸从起床到现在,护肤品都没用上。”
“孩子小的时候,日子是最难熬了。对了,我有时间,我过去帮你照顾。”我自告奋勇的说。
“不用,不用,婆婆老公都在呢,现在孩子都睡了,我躲在浴池旁的沙发上跟你聊聊天。”罗曼憋屈的说,“好累,好累,婚后的生活,远远没有你想象的幸福。或许你不一样吧,你有父母在身边。”
“先不说了,我一会要收拾下碗筷,拖拖地,洗洗衣服。只有深夜,我才可以摘掉身上所有的身份,做自己,听起来好可怜。”罗曼又一次红了眼圈。
“其实哈,公公婆婆来了,我更累。你知道吗?”罗曼继续说。
我摇摇头。
“他们来了,吃吃喝喝拍拍屁股走了,即便我怀着孕,拖着地,我婆婆都会假装没看见,反正都是我收拾一切烂摊子,我爸妈来了就不一样,等所有的家务收拾,丢下些钱,才肯放心回家。这就是爸妈和公婆的区别。”罗曼无奈的表情,让我体会到了一切的心酸。
“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们正新婚燕尔的幸福着呢,好好珍惜,我挂了。”罗曼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视频。
这个视频,她一直在说,我一直在听,我知道她太需要一个朋友好好聊聊天,然后出来好好逛逛街,然后魅力四射的走在路上,引来无数艳慕的眼光。
这本就是原来的她,只是因为爱情,因为婚姻,因为孩子,她折断了原来飞翔的翅膀,放下了精致的打扮,归于凡间,开始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
当初了生了大宝,不到一年,她又怀孕了。公婆,爸妈都劝着留下来,一个孩子孤单,两个孩子有个陪伴,这是天下所有父母劝生二胎的口头禅。
于是罗曼听了劝,两个孩子,让她的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与闺蜜通话之后,我的心情低落到谷底,婚姻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吗。起码在罗曼身上,我很少感受她的幸福,而更多的是她负面的情绪。
我望着窗户上飘动的纱窗,月亮挂在半空之中,她总会在我心情不好时,站在正上方看着我。
月亮奶奶,婚姻到底带给我们什么呢?
我想这个答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理解,同样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答案。
这个答案,我想已经准备好了,打算用一生去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