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玲比我大几个月,当然也长得比我成熟,小时我们这些男孩子就只会爬山、玩水、偷水果什么的,可是女孩子除了玩玩橡皮筋外,常常几个人躲着不知道到哪去,我们想知道她们又不告诉我们。虽然同岁,我想她们准是把我们看得比她们小了。
玲是从别的村子过来的,就如我爸爸是从别的村子过来的一样。当然她很小就过来了,这事还是大了之后听大人说的。小时候我挺喜欢她的,不知道为什么,记得我有一个兄弟也挺喜欢一个邻家女孩,现在想想当时的喜欢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已无从知晓了。可能是模仿大人娶老婆也想有一个相好的吧!但这种事是绝对不会说的,除了几个兄弟。
记得小时候曾在一起跳一种不知名的舞蹈,自己发明的,只是几个人手拉着手在转圈圈。当时我拉着的是玲的手,当时我一定很高兴,我想。那种感觉已经很模糊了,因为无知我们拉了手,长大了就再不可能了。
小学一年级大家说年龄小留级了,而我没有留,于是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与她们同班过,一直没有,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很多,学习挺紧张,又是男女界线分明的时代。玲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可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很多她的事情我不知道,就如很多我的事情她不知道一样,大家蔬远了。
现在她打工了,挤身这个社会,而我迷失在大学里。
时光流逝,无可挽回,留下的在心中一直怀念。
有一天打天邮箱,她的邮件,只一句话:阿将,什么时候回家啊?回来记得打电话给我!玲
我呆立了良久,忽然心中压抑得想哭!
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走过她的家门口,她站在那栋没有装修的小洋房顶上,大声的喊:阿将仔!那一声阿将仔荡了我一整个童年。
二
我有一个同学,也是朋友,还是邻居。小时候觉得大家都一样,现在她在一所重点大学读,而我的大学我从来不敢向人说起。高考我的成绩和她的差了近100分。
以前她打过电话给我,昨晚我也打了给她,我们蹈蹈不决地说着,严然一对好朋友。然而毕竟是不同了。她和我说学习我有点担心,我不知和她说什么,我不喜欢读书。学习也无从谈起。我只说明了一点: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
好像在为自己找借口!
朋友叫我努力学习,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要这么做。朋友叫我多看些英语,没错我的英语很差,可是我都没有按朋友的话去做。我知道要这么做,可没有去做!
不知是不是为自己找借口,我总感觉人生毫无意义,拼搏一生,死了什么都不能带走,有一种幻灭感。这么过着,这么学习着,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大家一起去死。很多事情矛盾得叫人无比痛苦,比如自考汉语言文学为什么一定要考英语呢?也许因为这个,好多人永远都过不了。然后就是痛苦了,时间或者说青春用来痛苦,真是太浪费了。然而又能怎么样呢?
三
是的,我总是在黄昏的时候想起她,想起她甜甜的歌声,记得那时她唱的是周惠的歌。
高三那年,她读初三,每天早上起床都伴随着好背英语单词的声音,她的朗读成了我的闹钟,每次都比她晚起,有时也觉心中有愧。她真是一个认真的女孩,勤劳、美丽、善良。农村出生,我也是,村里的姑娘勤劳、美丽、善良。
她家就在我家的后面,我在我的房子走到走廊尽头就可以看到她在好家的阳台上看书、写字,当然还有唱歌。她唱歌的时候我一般拿着一本小说在看,每每那美妙的声音传来,我都会停下来细细地听上一会,觉得很舒服。
我看到她认真地学习,我真的看她认真地学习,可是她的成绩并不好,她说自己笨,我无言,我没有告诉她其实问题在于中国的教育,我知道在别的方面她一定会做的很出色。她会和蚂蚁还有和花说话,她长着山的灵气。
她爱她的爸爸,同时也怕她的爸爸,她爸爸妈妈在城里开店,她陪着爷爷奶奶,帮着料理家务。她的奶奶不喜欢她,村里的老奶奶总是重男轻女。这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办法,她有一个孪生弟弟,每个人都喜欢弟弟,她也喜欢他。他成绩很好,于是她的压力很大。
中考结束后,她的爸爸把她送到城里一座高中读,她很听话,什么都没说。是啊,她连说话都少了,她孤独了,比起曾经与花草与小虫说话的日子。她认真地学习着,默默地孤独着。
默默地接受着,别人来选择她的人生。
她的歌声我已听不到了,周惠也又有新歌了,不知她还会不会再唱呢?在这个黄昏,红霞满天,只是再没她的歌声了。
四
珠是我小学的同桌,她很漂亮,当时没有人会说,谁谁漂亮。老师分配好座位后,我们就画上的三八线了,互不侵犯,谁过界了就用尺子或笔敲,为了男人的自尊,我想装得凶一点,结果第一次我就输了,她比我还凶。不过后来我才发现她凶也才这一次,她一凶我就怕了,所以我也再没有为难她,她也安安静静,于是我们的日子相安无事。
在一起会多久我忘了,小学老师常常喜欢调座位,老是调来调去的,换了几个女生,都没什么印象了,后来终于也和男生坐了。
由于和珠在一起坐的日子过于太平,于是在班上就有了绯闻了,和朋友在一起不小心碰到她时,朋友就会开玩笑说,你的阿珠,真要命,那个时候总想拿石头砸他们。她说话不多,可是我挺怕她,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挺怕她。我总担心朋友的玩笑是不是让她生气了。
初中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高中后更是一直没有见面了,直到高中毕业后,某一天在街上碰上了,我远远地认出了她,她的头发短了,时髦了许多,比以前也漂亮了。她正和几个姐妹在一起,说笑着,我从其旁边慢慢经过,她没有认出我,或者装着不认识,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回头茫然地望了她一眼,她没有看到我吗?
看到她我挺激动,可是依然藏不住心中的悲凉。一次一次感受着物是人非,无尽的感伤!
(2004年,泉州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