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打打热闹了一日,朱天齐的脸也阴沉了一日,所有人都知道,朱家大少爷不满意这桩婚事,奈何父命难违,即便再不满意,朱天齐也只能乖乖穿上喜服去迎亲。
闹腾了一整日,临到晚间,朱天齐冷着脸入了洞房,看着面前凤冠霞披的新娘子,朱天齐冷漠依旧,“我虽不愿娶你,但也不会苛待你,你最好不要妄图干涉我。”
说完话,朱天齐便径自出了房门。新娘子一个人在床边坐到红烛将尽,眼见也没人进来伺候,新娘子自己揭了盖头,自行洗漱就寝。
此后,下人偶尔会在苏筱绒面前碎嘴,或是说她不得丈夫宠,迟早被休回家,或是说朱天齐不得父亲宠,迟早被赶出家。
苏筱绒听了统统一笑而过,第一件事,朱天齐答应过她,第二件事,她是朱天齐的妻,朱天齐被逐出家,她自然得陪着,也没什么好忧虑的。
朱天齐在外晃荡了几天,第三天时回了家,马车旁,苏筱绒正准备回门,看见朱天齐着实愣了一下。
朱天齐还是第一次见苏筱绒,柳叶弯眉,杏脸桃腮,一身粉衣,站在初春的阳光下,傻愣愣的盯着自己,朱天齐轻嗤,“长的倒是不错。”
苏筱绒莲步轻移,走到朱天齐三步外停下,柔声开口,“相公,妾身正准备回门,相公……”苏筱绒蹙眉停顿,朱天齐挑着眉不接话苏筱绒红着脸问道,“相公可愿一起回门?”朱天齐不语,转身先一步上了马车。
朱夫人身体不好,身为媳妇,苏筱绒每日都要服侍婆婆用药,往日婆婆喝了药苏筱绒也就退下了,只是今日刚进屋就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朱天齐。
苏筱绒想退下,朱天齐却不答应,“母亲病了?”这话是问苏筱绒的。
朱夫人答,“有些头疼,大夫说着了风寒,无碍的。”
朱天齐蹙着眉,嘱咐母亲好生休息,又说了会话,朱天齐服侍母亲睡下,临出门斜斜的瞟了苏筱绒一眼。
苏筱绒识趣的跟上,待到了僻静处,朱天齐阴沉着脸问道,“母亲怎么了?”
“大夫说着了风寒。”
朱天齐不置可否,匆匆丢下一句好生照顾便要出门,临到门口又返回来,“照顾好母亲,本少爷不会亏待你。”
吹吹打打又是一日,只不过这次,朱天齐的脸更加阴沉,之前朱夫人病重,朱天齐请了一个又一个大夫,可朱夫人还是去了。
朱夫人出殡以后,朱天齐不再出去喝花酒,转而将酒都搬进了自己书房,朱老爷子对此视而不见,朱老爷子的爱妾暗暗谋划哪一日吹吹枕边风,好将朱天齐赶出去。
这些朱天齐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苏筱绒每天都来看他,每天都给他送吃的,可是从来不跟他说话。
第五天时,朱天齐先忍不住了,他嘲讽苏筱绒,“当初让你好生照顾母亲,你不听,现在对我献殷勤,晚了。”
苏筱绒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将吃食摆好便退了出去,朱天齐冷冷一笑,将吃食全都砸在地上。
第二日、第三日,苏筱绒再没出现过,朱天齐也不在意,直到第四日,贴身小厮急急忙忙的闯进书房,朱天齐才知道,他媳妇干了一件大事。
“少爷,柳侍妾被抓了,是少奶奶告的官……老爷让您去书房。”小厮有些焦急。
朱天齐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面无表情的出了门,到了府衙,外面挤了无数人,小厮一声吆喝,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
“柳侍妾毒害主母,人证物证俱在,请大人做主。”苏筱绒哭的梨花带雨。
朱天齐只听了这一句,便停了脚,又对着小厮耳语几句,小厮领命而去,朱天齐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不过一日,朱家侍妾毒害主母一案尘埃落定,看热闹的人各自散去,
苏筱绒扶着丫头的手准备回府,一转身,就见到一个略显邋遢的白色人影定定地站在门口。
苏筱绒怔了一瞬,回过神,低头走到朱天齐面前,默默行了一礼,也不说话。朱天齐看了半响,只看到自家媳妇的头顶,无趣的转身先一步往回走。
苏筱绒一路上低头跟着,走到门口,因为没看路,差点被台阶绊倒,朱天齐站在台阶上,眼神晦暗不明。
沐浴更衣之后,苏筱绒去见了朱天齐,彼时,朱天齐正在用膳,苏筱绒心虚的低着头。
“现在知道怕了,之前不是很能耐吗?哑巴了?”
苏筱绒不说话,朱天齐心里有气,也懒得理会,一顿饭吃完,苏筱绒站在原地姿势都没变过。
“你就没什么跟我解释的?”朱天齐撂下碗问道。
苏筱绒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朱天齐,犹豫半响,到底只说了一句,“妾身有好好照顾母亲,只是……”苏筱绒咬着唇补充,“只是,母亲的命不是妾身能保的住的。”
朱天齐耐着性子等着,苏筱绒却低着头准备出门,朱天齐黑着脸开口,“我让余大人结案的。”
“……”苏筱绒转身,一脸震惊的看着朱天齐,“你……怎么会?”
“不然呢?你以为,没我拦着父亲,你能轻易弄死那个女人,还是,你以为父亲会为母亲报仇?”
“我有证据……”苏筱绒小声反驳,朱天齐眼一瞪,苏筱绒便没了声音。
“说吧,母亲都教你什么了?”朱天齐万分笃定柳侍妾一事与母亲有关,苏筱绒看一眼朱天齐娓娓道来,“母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放不下你,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朱夫人知道自己中毒,知道自己死后儿子会被欺负,所以临死之前教会苏筱绒如何掌家,如何扳倒柳侍妾,这些朱天齐都猜的到,只是一点,“母亲为何就信了你?”
“你我幼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