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涯草
自从昨夜重新编纂了《手帕》一文,我的脑海就一直无法平静。不能固守着过去的文字不放,青春流窜,时代在变,我更要抓紧时间写更多的文,赞更多的人。
于是晚间终于给东北15年未曾谋面的小妹留言,征求为她创作的授权。
作为一个并不专业的写手,我深知,笔下的每一篇记实文章,都有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读取或者窥探,这对于当事人将会是一种心理负担。
还好,虽说15年没有相见,那个漂亮的女孩儿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人生苦短,相识即是尘缘,何况自己是一个珍惜缘分的人,所以就有了下面的散文。
哈市(哈尔滨的简称)短暂的两周出差终于在火车的轰鸣声中得到圆满。天空依然遗留着几分阴寒,心却无比温暖。因为我们曾经居住过的中央广场附近的旅馆,每晚都有欢声一片。来自不同地域的青年,每天喊着前辈们复制下来的口头语“早森”,继承着他们互相鼓励,“建——拆——建”的三字箴言……
坦诚相待,合作愉快,祝你成功,为你喝彩!
每天早晨,都会有师兄或师妹挨着房子喊大家起床。然后在一片行军打仗般的快节奏下洗漱,结伴同行吃早餐,回来后早读,晨练,开晨会;中午,不论在哪个片区都至少会有两个人共进午餐,相互交流、鼓励;到了晚上,买完单,开完夕会、领队会又是AA制的聚餐……
那时候也曾经为赚不到钱作过难,但是在那样的氛围里,很少有人落单。当我还沉浸在对哈市的美好回忆中时,那辆那个年代常见的绿皮火车终于在大庆站戛然而止。
大庆火车站隶属于萨尔图区,可惜我已记不得它是坐东向西,还是面北向南。每一次到达一个新的城市,我们都会被安排休整半天。一是要安排人四处寻找旅馆,二是为了消除一路的舟车劳顿。那年,我记得很清楚,吴红杰代队帮我们谈妥了国营铁路宾馆。
出门在外,人生地疏,住在国字号的旅馆相对安全,加上那些师妹师侄女个个嘴甜,很快就和旅馆服务员打成一片——热水自然是随叫随到的。也是在某一个下午,吴代队领我们去了桥西的夜市,品尝了看着恐怖,吃着喷香的毛鸡蛋(我胆小,当时没敢下口,好像买了扒鸡下了酒)。
所谓的毛鸡蛋,其实就是鸡妈妈辛辛苦苦孵好的鸡宝宝,刚刚破壳就被狠心的摊贩拿来用火烤,撒上孜然粉,辣椒等佐料用来招揽生意。据说是天然的绿色食品,吃的时候能清晰的看到小鸡毛茸茸的躯体。现在想起来,吴代队真的很残忍啊!
天亮了,很好地太阳。走过喧闹的车站广场,左行不远便是宏伟的国税局办公楼。门口的铜牌上印着萨尔图三个字。公交站台就在50米不到的地方,等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送他们去不同的市区,忙各自的事情。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个遥远的城市,在那座忘记了名称的医院里,凭那一口并不流利的中式英语,竟然帮一位外国友人买了两盒药品——
中午在医院的铁凳上小憩,见一金发碧眼的男人急匆匆跑进大厅。可惜当时导医台空无一人,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我还是大胆地走过去与他交流——
Can I help you? 我脸红耳赤地对他说,毕竟很少和老外刺刀见红地对过话,多少有些紧张。
Please help me to buy it, two bags……我看到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全外文的药品盒子。
原来他是急着要买药。可是下班时间啊,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简单地来了句:Just a monment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帮他寻找药房的位置。
值班医生终于找到了他需要的药品,却诧异地看着我,仿佛在责怪:不要以为你是老外的朋友,没看到是下班时间吗?那人当时真是千恩万谢啊,不仅要了我的名姓记在纸上,还留了我最早期注册的一个亿邮电子邮箱,似乎要好好地答谢我一番。可直到我们离开之时,我也没有收到他的来信。或许他忘了,也有可能他只是随口一说,可我却被同行的师侄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许是做了好事被上天眷顾,那天的业务很是顺利,三点多钟的时候包里仅剩下一包产品。我沿着体育场旁边的门面房继续着我的工作,只是看到个个店面里人多嘴杂,就开始挑选客户了。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没有压力的我依然我行我素,慢条斯理地游荡着。
一个不经意的拐角猛然露出一间网吧,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最后一包产品就推销给这里吧。我在心里盘算着:要是能早些把货卖出去,我可以上两个小时的网。
整整齐齐的长条桌上摆满了清一色的奔腾586台式电脑,左墙上并排镶进墙里的排气扇正将满屋的烟气排出窗外。我用眼光悄悄地扫视了一下,大概有30台的样子。坏了,要是把这生意谈下来,还得回去取货,可走了一天,我的双腿真的有些酸软了。
右边墙角的地方有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吧台,后面有一台长城牌台式电脑。估计是使用的时间长了,或者疲于清洁,乳白色的机子外壳上积满了针尖大小的黑色尘灰。
一个清秀的女子坐在吧台后面,白皙而又稍圆的脸庞,一双清澈如湖水的眼睛……
“上网?请出示身份证。”看到来人,她抬起头招呼我。
天啊,这难道不是那个中学校园里,曾经喜欢过的隔壁班的女生吗?那身段,那举止,那发型如出一辙,还有那异曲同工的大红色的羽绒服……我不由自主地被回忆牵回从前。
远离故乡四处游荡已经不止两年了,早期我们还偶尔有书信往来,后来听说她去上了小教大专,再后来我只记得她在一封信的末尾留下过“小燕子”的落款……
“你到底上不上网?”她看我陷入沉思不搭腔,又一次追问。
“哦,我暂时不上。请问你是这家网吧的老板吗?我有业务想和老板谈谈……”专业,这就是专业,有时回想起来我都想偷笑到肚子疼。
“你有啥事可以给我说,老板不在。”有人过来结账下机,她娴熟地用鼠标点了几下,我听到了久违的电脑提示音:您好,您的消费金额为七点八元。欢迎下次光临……
15年后,我实在想不起来,当时如何用尽浑身系数,说服了那个漂亮的女网管,买走了我最后一包货物。10块钱,一分不多一毛不少。记得那一天,在她工作的地方,我自费上了两个小时的网,并且添加了她的QQ号码。
网络世界里不全是虚幻,真的可以有穿越时空的,纯洁的友情。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周末的时候,我终于有了可以消遣的去处。说不清是为了看那个叫【冷冰冰】的网管兼网友,还是为了思念千里之外那个曾经暗恋着的隔壁班的女生。
后来通过聊天,我终于知道了关于女孩儿的点滴。她是大庆市下面正定县人,网管是她20岁时的第一份工作。更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属猪。
我是在大庆过完第N个生日,收到董师傅的电话祝福,以及吴代队送我《成交百分百》的生日礼物之后不久离开的,下一站据说是绥化。
临走的那天似乎天气晴朗,广场远处不知疲倦的磕头机【吴代队这么叫的,我跟着学】依然屹立在萨尔图区和让胡区的四方铁护栏网内,像谦恭的人一边攫取自然的馈赠,一边行着鞠躬礼。
那时我仿佛还没有手机,只得在QQ上给她留言,告诉她很高兴在遥远的大东北认识她,欢迎她有机会来沈阳找我玩,最后祝愿她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之后,我又辗转于绥化、白山、伊春的山水之间。似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抽空找她聊天,我们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妹,我听她诉说近期的心事,她听我分享工作中的快乐。
突然有一天,她开始在网络的那头亲切地称呼我为李哥。我吃惊地询问为什么要这样称呼,她回复:感觉你真的像哥哥一样亲切,然后敲来一个可爱的笑脸图像。
我的心头猛然一震,仿佛有泪想从眼底渗出。心想,我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在陌生的城市,遇见如此可爱又通情达理的妹妹?
就这样,我们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断断续续地联络着。一晃眼就到了2012年。我成家的那年夏末,那个隔壁班的女生终于来到现场,只是早已成为一儿一女的妈妈。我又一次思念我那东北的妹妹,打开安卓手机,登录QQ,在妹妹的分组里找到并试探性地问她:
漂亮妹妹,几时喝你的喜酒?
她回我一个哭泣的表情,带出几个无可奈何的字——没人要啊。
不要急,可能是缘分未到吧。你看哥哥我漂泊了这么多年,失去了那么多亲人,终于被你嫂子收编,这不也才修成正果结了婚?多发动身边的亲朋好友帮你介绍,我坚信这么漂亮的妹妹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想不起来她后来回复了什么,却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祝福。有志者事竟成。前些年终于在她的空间里看到她的另一半,一个帅气的东北小伙儿,还有他们的婚纱照。
听说他们回正定开了一家餐馆:老公负责做饭上菜,她依旧是收账管钱,正可谓夫唱妇随。
啰哩巴嗦写了这么一大堆,看看表,已是凌晨3:22分了。灵感美眉早已困得上眼皮直揍下眼皮了,依依不舍地封笔。
愿我远居大庆的妹妹青春永驻,健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