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那么,在包括婚姻和家庭在内的一切社会关系上,他对自己的行为都会有一种负责的态度。如果一个社会是由这样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成员组成的,这个社会就必定是高质量的有效率的社会。
一个人要拥有内在的丰富,有自己的真性情和真兴趣,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只要你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你就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感到充实和踏实。那些仅仅追求外在成功的人实际上是没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的,他们真正喜欢的只是名利,一旦在名利场上受挫,内在的空虚就暴露无遗。照我的理解,把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做好,尽量做得完美,让自己满意,这才是成功的真谛。
一个人真正好读书就必定是有所领悟,真正爱思考就必定想知道别人在他所思问题上的见解,学和思怎么能分开呢?
教育的本义是唤醒灵魂,使之在人生的各种场景中都保持在场。倘若一个人的灵魂总是缺席,不管他多么有学问或多么有身份,我们仍可把他看作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蒙昧人。
精神试图超越人性,灵魂则试图进入人性。
日常生活变成了无休止的劳作和消费,那本应是享受之主体的灵魂往往被排挤得没有容足之地了。
说到人与人的关系,则不外是孤独和社会交往两种状态。
对寂寞的体验
每一个人的灵魂教育都只能是自我教育。
正因为你在你的玫瑰身上花费了时间,这才使她变得如此名贵。
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往往会导致患者的人格崩溃。
在比较和谐的结合中,由于长时间的耳鬓厮磨,互相熏陶,夫妻二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会日益趋同,甚至长相也会变得相像。
随着彼此了解的深入,原来隐藏着的某些不大不小的差距显露出来了。沟通必然是有限度的。
两个人的精神品质基本一致,灵魂内涵仍会有深浅宽窄之别,其沟通的深度和广度必然会被限制在那比较浅窄的一方的水平上。即使两个人的水平相当,在他们心灵的各个层次上也仍然会存在着不同的岔路和拐角,从而造成一些局部的沟通障碍。
人与人之间的完全沟通是不可能的,因而不同程度的隔膜是必然存在的。
歌德显然懂得,居家过日子与精神交流是两回事,隔膜的存在并不妨碍日常生活。
我们熟悉的日常生活世界突然被一道情感的光芒照亮。
除了写作,也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叙述我们生活的故事,我们别无办法把握和超越我们必死的命运。生活中有些故事,也许是那些最美丽或最悲痛的故事,是不能够进入我们的叙述的,因为在叙述的同时我们也就歪曲、贬低和彻底失去了它们。我们试图通过写作来把不可挽留的生活变成能够保存的作品,可是,一旦变成作品,我们所拥有的便只是作品而不复是生活了。
一切偶像也随之死了,人有了空前的自由。灵魂也随之死了,人感到了空前的失落。
当现代主义在无神的荒原上寻找丢失的灵魂之时,后现代主义却在一边嘲笑,起哄,为绝对的自由干杯。
一个人如果对人生的根据追根究底,就不可避免地会面临诸如死亡与不朽、世俗与神圣之类根本性的问题,会要求以某种方式超越有限的肉体生命而达于更高的精神存在。
为什么活?或者说,活着有什么根据,什么意义?
西方的人生哲学本质上是灵魂哲学,是宗教。
怎么活?或者说,怎样处世做人,应当用什么态度与别人相处?
中国的人生哲学本质上是道德哲学,是伦理。
死使人生一切价值面临毁灭的威胁。
当一个人的灵魂在茫茫宇宙中发现自己孤独无助、没有根据之时,便会在绝望中向更高的存在呼唤,渴望世界有一种精神本质并且与之建立牢固的联系。
自由之所以重要,正是因为人人生而不同,每个人的独特性是每个人的生命的独特意义之所在;而强制之所以可恶,正是因为它把人看成了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灵魂的东西。
灵魂的严肃和丰富是一切美德之源,一个对自己生命的意义麻木不仁的人是不可能对他人有真正的同情之感、对社会有真正的责任心的。
在内容上,精神生活所寻求是的生命意义,被寻求的这个意义往往体现为某种超越于世俗的肉身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精神价值,因而对之的寻求和守护往往具有终极关怀的性质。意识形态则是为了维护特定的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而建立的观念体系,马克思正确地把它看做上层建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而无疑具有强烈的世俗性和功利性。
在形式上,精神生活在本质上只能是以个人为本位的,是个人对生命意义的自觉寻求和对某种精神价值的自觉认同,因而必须是一个内在的自由的领域,在社会层面上则呈现多元化形态。如果一个人被强迫接受和强制灌输某种思想,我们当然不能说他是在过一种精神生活,而意识形态恰恰在不同程度上是这样一个过程,它本质上是以国家、阶级、阶层、政党为本位的,不承认个人,只把个人看做由它操纵的群体之一分子,因而具有强烈的一元化、整体化倾向。
一个人在大学阶段培养起了自主学习的兴趣和能力,找到了真正吸引自己的学科方向和问题领域,他的大学教育可以说是出色地完成了,这一收获必将使他终身受益。
在人的一生中,中学时代是重要的,其重要性往往被估计得不够。
因为求知欲的觉醒,发现了一个书的世界。
因为自我意识的觉醒,发现了自我也发现了死亡。
我在中学时代的读书收获肯定不在于某一本书对于我的具体影响,而在于养成了读书的习惯。
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是最基本的责任心,一个对自己的生命尚且不负责的人是绝不可能对他人、对民族、对世界负责的。可是,即使在今天的学校教育中,这仍然是一个多么陌生的观念。
价值无争论,只有选择。
我们在黑暗中摸索,绊倒在物体上,我们抓牢这些物体,相信它们便是我们所拥有的唯一的东西。光明来临时,我们放松了我们所占有的东西,发觉它们不过是与我们相关的万物之中的一部分而已。
无论你多么热爱自己的事业,也无论你的事业是什么,你都要为自己保留一个开阔的心灵空间,一种内在的从容和悠闲。
理智是为了生存的需要而发展出来的对外部环境的认识能力。可是,人的灵魂,也就是不满足于生存的需要、要使生存具有高于生存的目的和意义那样一种精神上的追求,就完全不是适应环境和机能进化的产物了。
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注意实用,但如果停留于此,就与动物相去不远。
物质生活和社会生活是外在的活动,追求实用的价值,具有功利性。精神生活是内在的活动,追求非实用的价值,具有非功利性,其目的是寻求意义,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内在生活方面的幸福也有诸多内容,主要包括:1创造。创造是自我能力和价值的实现,其快乐非外在的成功可比。2体验。包括艺术欣赏,与自然的沟通,等。3爱。人间各种爱的情感的体验和享受,包括爱情、亲情、友情等。4智慧,智性生活。包括阅读和思考,哲学的沉思,独处时内心的安静。5信仰。
灵魂是感受幸福的器官,任何外在经历必须有灵魂参与才成其为幸福。内心世界的丰富、敏感和活跃与否决定了一个人感受幸福的能力。
一般来说,人们会觉得自己生活中的某一个时刻和某一段时光是幸福的,但难以评定自己整个人生是否幸福。其中一个原因是,幸福与否与命运有关,而命运不可测。
欲望等于欠缺,欠缺等于痛苦,而欲望满足了又会感到无聊,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在虚无主义笼罩下,人类和个体的生存都失去了根据、目的、意义。这实际上就是信仰危机。上帝死了,是他用来概括欧洲虚无主义的基本命题。
现代生活就像一道急流,人们拿着表思考,吃饭时看着报纸,行色匆匆地穿过闹市;人们不复沉思,也害怕沉思,不再有内心生活,羞于安静,一旦静下来几乎要起良心的责备。勤劳--也就是拼命挣钱和花钱--成了唯一的美德。
每个人要把自己当作精神性存在、当做独立人格加以尊重,在任何情况下不能丧失做人的尊严和人格。
每个人也要把他人当做精神性存在、当做有独立人格的个人加以尊重,在任何情况下不可侮辱他人的人格,贬损他人作为人的尊严。
以马上能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为教育和受教育的唯一目标。
对自己人生的责任心。这是心灵生活的开端和最基本要素。它根源于对生命的爱。因为这爱,不愿生命流逝,便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体验和感受,发展出丰富的内心生活。也因为这爱,不愿生命虚度,便要寻求生命的意义,对人生进行思考。
在写作时,精神自我不只是在摄取,更是在创造。写作不是简单地把外在世界的东西搬到了内在世界中,它更是在创造不同于外在世界的另一个世界。
好的内容,好的文字表达。
积累素材和锤炼文字。
为了及时记下,必须克服懒惰、害羞和世俗的礼貌。写作者是自己的思想和感受的辛勤的搜集者。
读书最好养成写笔记的习惯。包括:1摘录对自己有启发的内容;2读书的体会,特别是读书时浮现的感触、随想、联想,哪怕它们似乎与正在读的书完全无关,愈是这样它们也许对你就愈有价值,是你的沉睡着的宝藏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