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得水》打的是喜剧的招牌,是开心麻花继《夏洛特烦恼》之后的又一力作。我本想借此剧继续当时看《夏洛特烦恼》笑cry的心情,结果看完了之后,是cry了而且心里憋闷的巨难受。
此剧中人物个个经典,但我还是更加深深地心疼张一曼——那个在父权制下还挣扎着要自由的“傻”女人。
跟《西游记》类似,三个“徒弟”都是在“天规”下有污点的人。周铁男打过他们系主任,属于对上级不忠诚;裴魁山吃回扣,是他的上级要吃大回扣,他最多吃了点小回扣,人微言轻却成了领导的代罪羔羊;至于张一曼,她在城里的“那点破事”成了那个特派员嘴里不屑说出口的事。这时候,一个一心在农村搞教育实验的孙校长出现了,他的梦想成了这三人的庇护。三人在城里都成了被“正统道德观”抛弃的人,受孙校长恩德便随他来到鸟不拉屎,但也好在天高皇帝远的农村办起了学校——三民小学。三人依然是“炒出锅外的豆子”,周铁男依然脾气火爆,义字当头,不服管教,耿直任性,裴魁山依然道貌岸然,贪小财,一遇到事就借机“尿遁”,张一曼依旧我行我素,是个自由主义者,毫不掩饰自己对性的热爱,对性的坦然,正常自然的享受肉体碰撞的快感。
他们跑得是远,暂时躲过了“正统道德观”的“管制”,体验了短暂的动人的幸福。但随着那个特派员的到来,一场闹剧就开始了。
对于张一曼来说“只要是个男人就行”,这句话的本意是她只想单纯地体验美好的性,不想让冗杂缀余的“感情”来拖累自由的“性”,因为她知道所谓“感情”的背后随之而来的是所谓道德的束缚——对固定的伴侣肉体忠诚。那她便不是那个自由的,没人管着的张一曼了。矛盾的是,父权制下的男人可不这样想,就算他们只是个“被人看不起”的铜匠,只是个被赶到农村的丧家犬。可他们至少还是个男人啊,是个男人那就有最起码的权力——对跟他们睡过的女人拥有所有权。
所以裴魁山早在一曼跟他第一次睡的时候,就在心里理所当然地对一曼有了主权。在一曼浪漫地唱着歌的时候,自觉地以男主角的身份进入这浪漫的意境中,深情的表白“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就是太单纯了,才什么人都相信”。他理所当然的把女人想象成性关系中的弱者,认为一曼是被别的男人骗上床的。他觉得自己对一曼来说应该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一曼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不贞之人,他肯喜欢她简直是她的福分。可我们也清楚的看到,在裴魁山和一曼的性中,裴的性能力远不如一曼,一曼说他“反正也用不了几秒钟”,而且在一曼主动要求亲热时,裴还要各种推脱并且花时间打扮外表来增强吸引力。所以谁是强者谁是弱者一眼便知。这跟我们脑海中男人永远都是性的热衷者和强者的概念相悖,可我们还是要死守这个父权制强塞给我们的糟粕不放手,置事实于不顾。
铜匠也问“我们是什么啊?我有老婆,你是老师,我是铜匠。”铜匠也是父权制下的男人,他只听说过有男人偷偷跟有夫之妇“搞破鞋”,他知道男人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享受性啊,但他哪能理解一个女人不为名分也不为其他的跟他做爱是图啥啊?父权制塑造了他的认知,所以他在跟一曼睡过后,也在心里把一曼定义为自己的女人,但是什么让他却步呢?第一,他有老婆,他很怕老婆,所以不能给一曼名分,第二,等级关系让他不敢主动。他是铜匠,一曼是老师,“女强男弱”是什么配置?他不能理解,不比这个女人强,那他身为男人的不可冒犯的尊严在哪里?所以他不甘心再做个下等人,回家后成天翻孙校长送他的书,农活也不干了。直到他老婆打上门来,质问谁和她家铜匠搞破鞋?一曼当然知道不能认,这种场面她见多了,有经验。但她不是“怂”,作为一个认识到性的自由本质的人,她当然知道世人被婚姻道德捆绑到变态的心理,她跟他们解释她的观念,没人会懂的。她只有说狠话,也给她招来毁灭。
活在底层的铜匠借着“上层人”的虚伪阴谋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报复背叛自己的女人,他让人剪了张一曼那头漂亮的卷发,把这个美好的人摧毁。裴魁山为了维护自己男人的尊严和利益也坚决赞成牺牲张一曼,毁了张一曼,以解心头之恨——恨他的女人胆敢对他不忠。
父权制度一直在潜移默化的,甚至是软硬兼施的强化“女子贞洁观”给世人。张一曼一直奉行性的自由,照理说她本就是父权制的背叛者,什么糟糕的场面没见过,何以在被剪去长发后崩溃?那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真实的爱着自己的人。因为爱自己,在父权制强制要求女子贞操的世道下,她宁愿放弃一切也听从内心自由地享受纯粹美好的性,这是多大的勇气!因为爱自己,她坚信自己是美好的也是完整的,秀发被迫剪去,父权制的虚伪破坏了她的完整性,她才会崩溃。
一个自由的女性开始后悔,开始乖乖听话,她采花偷偷去铜匠和孙佳的婚礼现场,拼命拦住吓走的客人告诉他们“婚礼还没结束呢”。多大的讽刺,她的完整性被父权制摧毁后,企图低头,开始认可婚姻的合理性了。在混乱中,她终于得到了救赎,那把枪给了她归属。
闹剧落幕,孙校长,裴魁山,周铁男依然在三民小学“聚聚气”,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电影中的两位知识女性——孙佳的远赴延安,一曼房里的一声枪响才真切的告知这一切真实的发生过。
最后那自由地奔向山崖的七彩球——我透过婆娑的泪眼看见一曼终于逃脱父权制的魔爪,真的永远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