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语言与其他动物的交流系统有着明显的不同,就像大象的鼻子不同于其他动物的鼻子一样。动物的交流系统往往建立在以下三种设计之上:第一种是内容有限的叫声(例如对捕食者的到来发出警报或对自我领地的宣告);第二种是连续的模拟信号,可以用来表示事件的状况等级(例如蜜蜂舞动得越起劲,表示蜜源越丰富);第三种是自由变奏的旋律(例如有些鸟在每次鸣唱的时候都会在旋律上稍作改动,就像查理·帕克[插图]在吹奏萨克斯)。我们前面已经说过,人类的语言有着截然不同的设计,它拥有一套被称为“语法”的离散组合规则,这使得人类语言具有无限性、数位性和构成性的特点。无限性是指任何一门语言所包含的复合词与句子的数量都是无限的;数位性是指语言中的离散元素是依据不同次序、不同方式组合在一起的,并由此实现语言的无限性,而并非像温度计中的水银一样只有单向度的变化;构成性是指语言的每一种组合都能表达特定的意义,而这种意义又可以根据其构成部分的意义以及相关的构成原则推测出来。
人类语言区在大脑中所处的位置也很特别。灵长类动物的叫声不是由它们的大脑皮质所控制,而是由脑干和大脑边缘系统中的神经组织所控制的。这些组织是大脑中较为古老的部分,主要负责情绪的发泄。人类非语言的发声行为,例如啜泣、大笑、呻吟或者痛苦地哀嚎,都是由皮质下中枢所控制的。皮质下的神经组织也控制着我们在被锤子砸到拇指时所发出的咒骂(这种咒骂也是“图雷特综合征”的一种不自主的行为表现),以及布洛卡氏失语症患者所仅有的、可以流利表达的语言。我们在上一章已经了解到,真正的语言区坐落于大脑皮质,主要位于左脑的外侧裂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