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十年代的那些事》一九六五年后季,工作组开始住队,李家庄、鳯岭村都来了工作队,之前叼二的阴谋没有实现,这成为他的一块心病,刘汉的出纳当的稳稳当当的,而且帐目清楚,社员,队长都比较满意。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掌握生产队的财权,谁在村干部面前,社员当中就吃香,而且受到大家的尊重,其次是花钱方便,其他人当然没有这个条件,就连书记队长想要借钱,还要讨好出纳。
所以叼二想找理由换掉刘汉,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讨好刘汉……这时村里来了工作组,叼二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这时候除过白天上工,在地里干活,吃过晚饭听到钟声,全村男女老少,在村子小学校教室开会。社员们三个一群,俩个一伙,有部分人手拿小板凳,有的妇女手拿针线活,向村中的小学校走去。小学校白天上课,晚上成了村里临时开会的场所。
这时教室里挤的满满当当,有的人坐在教室门口,没拿板凳的,坐在孩子们上课的长木凳上,年龄大点的,嘴巴里叼个烟锅子,一时间教室里污烟章气,咳嗽声、说话声,嘈杂一片,说什么的都有,有四五个小孩子在教室外人群中串来窜去,嬉皮笑脸,追打笑骂。还还有几个小孩子,站在教室门口往里张望……村里时不时传来,鸡叫和狗咬声。
药壶来晚了,走到门口说:“谁家的瞎怂娃挡在门口干吗?一边玩去……”小孩子们嘻嘻哈哈跑远了。药壶嘴里叼个烟锅子,进门看了大家一眼,瞧了半天,看有没有空位子,这时聋子大喊!“药壶老弟……你老怂胡看啥呢?这边还能挤下,快过来!”药壶听见叫声,靠墙边一直走到最后边,挤在聋子坐的长板凳上,抬头向前张望……
早来的人,男人们聊今年风调雨顺,能多打粮食,队里又能多分点秋颗粮食,多分点红。女人们一边做针线活,纳鞋底、拧麻绳、纳鞋帮、缝补衣服……一边聊谁家的女娃娃、男孩子听话孝顺,爱学习爱劳动,谁家的娃爱打架骂人,家长管不住,就怕老师,谁家的男人有本事能干……
工作组牛组长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问旁边,主持会议的贫协贾主席,看人都到齐了没有?村里刘书记说:“都来的差不多了。就是叼三还没到?”“谁说我没到?”叼三正在墙角和醋壶两人聊天,勿然听见刘书记说他没来,敢紧站起来表白。刘书记说:“噢!来了就好。”
贫协主席清了清嗓子说:“广大贫下中农、社员同志们,大家静一静,听我给大家讲俩句,开会之前大家注意听讲,不要大声说话,门外边站的部分群众,赶紧进教室,如果教室坐不下,坐在门口,但要注意听,不要交头接耳,以免应响他人听讲。
这时候工作队,另一个姓王的工作组成员,站起来走出教室,四下看了一下,外边正说话的人,瞧见工作组的人走出来,再也不敢大声吵吵了。贾主席继续说:“我们村来了工作组,他们响应………下面响起劈劈拍拍,零乱并不热烈的掌声,外边还有人小声说笑。
小王索性拿了条小木凳子坐在门口。门外叼二的老婆,和三娃的媳妇杏花,一边作针线活,一边目中无人聊的正欢,小王就坐在她俩对面,虽然距离不近不远,但他一双戴眼镜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俩,叼二婆娘抬头看见,两道寒光向她刺来!她吓的吐了一下舌头,低着头再也不啍声了。三娃的媳妇杏花也只管纳鞋底,还想说什么……叼二老婆用手指头戳了一下杏花,然后对着杏花耳朵小声说了几句,三娃媳妇杏花也不吭声了。
贫协贾主席继续讲道:“今天晚上开个社员大会,也就是运动开始前的动员大会,希望大家积极参加,从今天开始每天吃过晚饭,听见钟响,各队社员都要参加,无故不开会者扣当天工分,参加者每次会后加二分工。”下面吵声一片,说什么的都有,有一个人称快嘴九嫂说:“那万一有事来不了咋办?”贫协主席问刘书记?“真的有的人有事,来不了咋办?”刘书记说:“可以给队长请个假。”有个秃头长胡子的人说:“队长不是都要停职了吗,给谁请假?”工作组组长说:“可以给新班子请假,今天晚上由大家选举,成立临时领导小组,组长由我担任,付组长由大家选举产生,另一个付组长就是贫协贾主席,另外一个队选一个委员,原则是根红苗正,出身必须是贫下中农。”
“现在暂时由支部刘书记,贫协贾主席和我,组成临时领导小组,开展全村的工作。”贫协主席说对:“来个老、中、青三结合。”刘书记对他说:“错了,不是老、中、青结合,而是工作队、党支部、贫协三结合。”贫协主席说:“没错,工作队都是年轻人,我老了,你是中年人,难道这不是老、中、青三结合,是什么?”
刘书记恍然大悟,“噢,也算是吧。”牛组长插话说:“对……从今晚起各队的队长、会计、出纳、保管一律停职"上楼",自查反思,准备交待自己的问题,同时广大贫下中农积极发言……”
叼二听到这里插说:“报告牛组长,说错话真的无罪吗?”工作队牛组长说:“那要看出发点正确不,总的来说要奔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不能说假话,我们要奔着治病救人的态度,帮助我们的干部,和犯错误的同志,放下包袱开动机器。一个人得了阑尾炎,医生把阑尾割了,这个人就得救了,所以对待犯错误的同志,一定像医生治病一样,去帮助他们改正错误缺点。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叼二说:“治病救人!噢…噢……我明白了。”牛组长说:“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待会会上发言,现在开会……”
再说世雄和有财,在社教运动中,也被上级派往乡下搞社教运动,有财在临县塬上,一个叫榆社的大村子当工作组组长,正天开会学习,传达中央文件。世雄分在本县,一个叫车流村的小村庄搞社教运动,一般大多数干部,搞运动都很少在本县。
叼二参加完会议后,回到家中,坐在炕边上,装了一锅子旱烟,一边抽烟一边想,工作组长讲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对!言者无罪,那我就去揭发刘汉拿生产队的钱去赌博,一次输了队上五六佰,如果他死不承认,那言者也无罪,再说还有醋壶老七作证,在人证物证面前,他不得不承认。再者我好不容易捉到一头害人的大灰狼,也是他偷偷放掉的,要不是聋子告诉我,至今我还蒙在鼓里。再加上刘汉和马队长,私分保管室里的麦子,还有刘汉偷偷私自,给药壶和部分社员借钱,还有刘汉……
他正想的入迷,老婆叫到,“死鬼!你想什么呢?晚饭都凉了,开会前叫你吃饭,你磨叽磨叽说要开会了,时间到了来不及吃,这会娃快作完作业了,叫你吃饭,你还不吃,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这屋里呛死人了,你听见了没?”叼二没有啍气,继续陷入沉思,老婆见他不说话,又大吼到!“你到底是聋了还是哑了?吃不吃,不吃!我就喂猪了?”“噢噢!”这时候叼二把旱烟锅子在炕楞上磕了两下,倒掉烟灰。没有好气的对老婆说:“吼什么!没看见我在想事吗?真是的……吓了我一大跳。”
老婆也生气道:“喊你吃饭都喊了几十遍了,你坐在炕沿边不动弹,只顾抽烟,抽抽……往死里抽……难道我犯了什么罪,正天伺侯老的,服伺小的,你上地我也上地,你开会我也开会,我那点比你少干活了,你回家四平八稳在那里喝茶抽烟。我要做饭洗衣服,喂鸡养猪,从早忙到晚,难道你眼睛瞎了看不见?”“你骂谁眼睛瞎了,再骂看我不揍你?”“你打!你打!打死算了,省得伺侯一家老小还经常挨骂受气。”
叼二唉的一声蹲在炕上。骂道:“真是个麻眉婆娘!”骂完只顾抽烟再不啍气。几个孩子正在写作业,看见父母吵架,也无能为力,一会瞧瞧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骂谁麻眉?你再骂一句试试!”叼二轻声嘟嚷了一句。“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再大声点?”叼二转过身,只顾抽烟,再也不啍气了。
叼二婆娘说:“我还不知你心里那些小九九,尽想些害人的龌龊事,你嘴一张我都看到你的屁眼子了”“谁想害人?”叼二猛一回头跳下炕,用手指着婆娘破口大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蠢货,吃着我叼家的,喝着我叼家的,心里确向着外人!”叼二婆娘也不是个怂货,她也骂道:“你叼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一肚子坏水,去年你放羊吃了人家……”
拍!叼二打了婆娘一耳刮子!“给你个麦杆枝,你当拐棍拄,给你点颜色,你当大红染,你还翻天不成?”婆娘挨了打,用手焐着脸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数落,鼻涕一把泪一把。叼二见状,摔门跑到院子,蹲在核桃树下抽烟。夜深了繁星点点,月亮躲进云层里偷偷的笑,叼二唉声叹气,觉得自己太无能了,连老婆都嘲弄他,宁向着外人,也不支持他。他真是哭笑不得,大花狗摇摇尾巴,卧在他面前,瞪着同情的眼睛望着他,他用手摸摸狗,自言自语说:“人不如狗不如狗……”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婆和娃睡着了,他才进屋睡觉。
秋天天气渐渐冷了,沉甸甸的糜子,金黄色谷子,玉米,又是一片丰收景象,社员们一天比一天忙碌,这天牛组长中午正好在叼二家吃饭,叼二婆娘用木盘子把菜、盐、辣椒、醋、酱油端上炕,工作组牛组长盘腿坐在炕中,小王坐在炕沿上,叼二说:“小伙子脱鞋坐进来。”小王说:“我不习惯盘腿坐炕,还是你们坐在里面吧。”叼二抽了几口烟,放下烟锅子,和他们一起吃饭……
他一边吃一边说:“牛组长,我想反映一个情况检举揭发坏人坏事。”老婆给他挤眉弄眼,他装着没看见继续说:“我们队……”叼二婆娘抢过话头说:“快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不迟。”牛组长说:“不碍事,边吃边谈,”叼二说:“我要检举揭发!”牛组长放下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哦!你说”“我们队出纳有重大问题!”牛组长又说:“别急!我记一下。”他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子,从上衣口袋取下钢笔说:“你继续说!”叼二老婆见状,赶紧说:“组长同志,我家男人满嘴跑火车,去年生了一场大病发了几天高烧,脑子烧坏了,他就是胡言乱语,脑子有毛病,你不要听他的。”牛组长说:“不碍事,谁便说说,有什么事说错了也不要紧。
叼二瞪了一眼老婆,用手抹了一下嘴,继续道:“我们队出讷刘汉,拿生产队的钱赌博,又私下拿队上的钱领人情……”牛组长说:“什么!拿生产队的钱去赌博,这是真的?”叼二说:“是真的!”牛组长说:“这可是个严重问题,一但落实,可能按贪污论处。而且赌博可是犯法。”叼二一听犯法二字,心里一惊,怎么揭发别人,反把自己绕进去,不行,我得想个万全之策,如果人家一调查,自己经常去赌博,怎么办?唉!你看我这张嘴。他赶紧岔开话题,把刘汉和马队长说的一无事处,牛组长听到这里,插话道:“你先不急,等我记完再说,怎么还牵扯到马队长。”叼二此时嘴无遮拦信口开河。他心想,反正言无不尽,言者无罪,只要我心里痛快,至于后果吗,车到山前必有路,牵连到自己到时再说……
牛组长记完了说:“还有什么接着说?”叼二老婆赶紧插话说:“牛同志别听他胡咧咧,我这男人说话从不负责任,滿口胡言乱语,他神经出了问题,她用手比划着,指着自己的头说这里有毛病……”叼二气的大骂!“你神经才有病!牛组长公开在大会上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么。”叼二老婆说:“牛同志饭凉了,别信他的,吃饭,叼二对牛组长皮笑肉不笑的说:“牛组长是不是说错了话也无罪?”牛组长并未回答叼二的问话,只是放下碗筷跳下炕走了……
当晚就叼二反映的问题,牛组长召集了各队新选的领导成员,开了一个小会,就村里群众反映的各种问题,多吃多占、搞封建迷信、宗族思想、小资产阶级思想、男女作风问题、私分储备粮,特别严重的问题是拿生产队的钱赌博,几个干部都懵了,贫协主席说:“赌博听说过,干部私分储备粮也有,其它问题都是鸡毛蒜皮,另一个委员说:“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拿生产队的钱去赌博,这件事情还是头次听说。”工作组小王说:“如果真有人这么作,那就是犯罪,一但查实那要以贪污论处,情况严重,还要报上级请示,如何处理。”
二队委员说:“这可能是有人栽庄陷害,赌博,小打小弄,是村里个别群众偷偷摸摸,去外村赌博,但干部赌博的还真不知道是谁?”牛组长掏出他的小笔记本说:“有一个群众反映,二队出纳员刘汉,偷偷拿生产队的钱,去什么牛家庄去赌博,一夜输了五六百,而且还有人证。”贫协主席听了吓了一跳说:“这可是重大经济问题,不调查清楚之前,不能乱说。”其他委员也说:“是呀!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会议一直开到半夜才散。
第二天吃过早饭,工作组又找刘汉谈话,刘汉知道是叼二搞的鬼。他说:“赌博属实,那都是叼二领他去的,但是拿生产队的钱,去赌博这件事情绝对没有,是有人居心不良,故意栽赃陷害。”于是但把叼二的各种恶行一五一十对工作组说的清清楚楚,就是不承认输队里的钱。牛组长说:“你对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可要负责任,一但查实你真有动用公款赌博,这件事情谁也帮不了你。”“是的,我说的句句属实。”
牛组长说:“行,你去吧,我们再调查调查……”从工作组住处走出来,刘汉心想好你个叼二,非要和我较真,赌博输钱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自己不承认,谁也不知道。再说钱上也没写那张是公款,那张是私款,至于一夜输了六七百,只有叼二和他知道,而且叼二也不敢确定,输掉的是公款,拿公款去赌,这件事连老婆都不知道,再说前季队长会计查过帐了,帐面分文不差,叼二太阴毒了,这次想借工作组整倒我,作梦去吧!
因为这件事工作组找了几次叼二,叼二一口咬定,刘汉拿生产队的钱去赌,但刘汉硬是不承认,工作组小王又去找醋壶,他说赌博属实,但刘汉确实是叼二叫的,而且第一次他们三个去死洼渠赌的,至于再去什么牛家庄,驴家村,我就不知道了。叼二慌了,醋壶只能证明去赌过,并不能证明……
人常说,打蛇不死反遭秧,这种事情真的说不清,叼二此时感到再找人证物证,确实无人能做证。而且自社教运动开始后,牛家庄后沟三十亩地,早已人走屋空,无处查证,而且刘汉的帐和现金,都一笔笔记的很清楚,没有任何问题,马队长和会计都出面作证。但刘汉承认放走了恶狼,私分储备粮,给社员借款,这些都属实……至于怎么除理,待全村召集社员大会,充分征求群众意见……
未完待续
《陕西省黄陵县》作者李明方
二零一九年三月三日
己亥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