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花店――第一束花(1)

不知何时起,东大街尽头的“半生花店”俨然成为了一众人休闲时谈天说地的场所。更值得称赞的是,花店老板不但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还很赞赏。

“你们听说了没?”此刻如同往常一样,来往的熟人或是生人聚集一堂,谈论着自己不知从何处扒拉而来的一点小八卦。而这一次率先登场的是司机师傅老刘。

老刘是一个地道的本地人,辛苦了大半辈子,总算是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抚养成人,出息了。本应颐养天年的他,好日子到来的时候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了,还是干起了他的老本行——开出租车。这也算是个乐趣吧,不为了赚钱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歇着。

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爱来这里唠嗑唠嗑,听听街坊邻居家里长家里短的闲事,偶尔也吐露吐露自己的闲事。

“老刘今天要爆料了,是不是老刘你的前程往事啊?”

“哈哈哈……”一伙抠脚大汉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去,什么人啊,你们这是。”老刘红着脸唾弃了一声,“我的前程往事怎么可能说给你们听。”

“不说给我们听那说给谁啊?难道你这个孤寡老人要重新出山去勾搭小姑娘了?”旁边杂货铺的老板不由得取笑道。

“好了,你们也别尽拿着人老刘说笑。”花店老板容半生端着一个水壶,拿着几个杯子出来,放在众人门口众人围坐的桌子上。恰当地阻止了玩笑的继续,熟练地摆弄好杯子,倒满茶水,听着他们说句“谢谢”。自己也坐了下来,“老刘,你说的是昨天晚上的车祸吗?”

“车祸?”众人除了老板和老刘一脸懵的喝着茶。

“嗯嗯”老刘边喝着茶水,边点着头。

“快说说,怎么回事?”边上人好奇地催促着老刘快讲讲。

“事情是这样的。”老刘放下杯子,点了支烟,慢慢地道来了故事的开端,“昨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刚送完一个客人到金源小区,路过旁边的十字路口,正在慢慢地等着红路灯。忽然一阵巨响在我的左边响起,那声响简直要把我的老命吓走了。”

“我往左边瞧了眼,那家伙,一辆小轿车和一辆货车相撞了,小轿车都变形了。当时我就冲下了车,跑到旁边,还帮他们拨打了120和消防电话。当时也比较晚了,旁边也没啥人,我趴在地上透过变形的车窗往里瞧。发现是一男一女,满脸都是血啊。我吓得连忙叫过来仅在的几人,一起帮忙把他两给弄出来了。送上了急救车。”

说到这里,老刘停了下来。

“继续说啊。送上了急救车之后呢?”听得入神的人不免急了。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家属,而且之后警察也过来了。把我叫去录口供了。”老刘委屈地喊道。

“那可真是不幸啊。”知道了没了后续,众人也没再叫嚷着下文了。而是针对着事故发出了感慨。

“就是啊。”杂货铺老板说道,“老刘,我看你也别去做什么出租车司机了,待在家里不是很好嘛。空了,就找我们大伙喝喝茶,聊聊天。干啥出租车啊。”

“就是,就是……”旁边一伙人附和着。

“是啊。”容半生也劝着,“老刘,我也觉得开车这活还是不要做的好。一来呢,你这年纪也大了,身体比不得那些年轻小伙,出点什么事,你都反应不过来;二来呢,你也该准备着教育孙子的事了,我看你家那小子很快就会给你机会了。”说完轻笑了起来。

“孙子?”老刘捕捉到了一些关键字眼,“老板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内幕啊?”

“哪有什么内幕啊,就是上次你家小子从我这里买花的时候,无意间透露了一些消息罢了。”老板笑笑着说道。

“那小子。”老刘笑骂了声,但是字里行间显示的是一种浓浓的骄傲与欣慰,“看来是得准备一下了。”

说着放下杯子,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里了,看来我真的得退了这份工作了,回见了。”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

“小心着啊。”杂货铺老板对着背影就是一顿喊,老刘背着身摇着手回应着。

“那家伙。”杂货铺老板说道,“还是副老样子。”

“我说老李啊,你们两真不是什么背背山之类的吗?”剩下的人里,忽然冒出一句话。

“这什么话,我和老刘那是几十年的交情了。那感情是杠杠的,什么背背山,别胡说八道啊。”杂货铺老板老李气急败坏地囔囔了起来。

“好了好了,开玩笑了。”说话的人连忙道歉,“不是看你们两太亲密了吗,有时候你老婆站在你旁边,那给我们的感觉是一个几十瓦的灯泡啊。”

“有吗?”杂货铺老板老李疑惑地看着说话的人,看到他点点头,又转头看着容半生。容半生看到老李转过来看着他,也能无奈地点点头了。“那……那不是……”老李脸刷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此时,“老李,你跑哪儿去了,店都没人守着。”一阵类似河东狮吼般的女声从旁边杂货铺传来,吓得老李红脸变白脸了。

“好了,老李你先回去吧,要不然嫂子又要吼了。”容半生轻笑着说道。

“哎,那我先回了。”老李低着个头,道了声回见便一溜烟回去了。

“你到哪去了?”还是那个女声,只是声音小了些。

“到旁边去喝了杯茶,你这么火急火燎,啥事啊?”继而又传出了一声柔柔的声音,不过一听,就知道是老李的。

“这不是快中午了吗?”女声又传出了,只是此刻完全没了吼叫的感觉,反而是那种轻声细语,“我想问下等下你要吃些什么,我好去买菜。”

听到老李夫妇之间的对话,余下的人倒是挺好奇的,便问着容半生,“老板,着老李媳妇颇有点河东狮吼范啊。但是却还是有着温柔一面啊。再配着老李,我倒有点好奇他两怎么走到一块的。”

容半生并没有说,摇着头微笑道:“缘分吧,谁知道呢?”看了眼杯子,拿着水壶,“还要来点吗?”

“不了,这老刘和老李都走了,今天也就这样吧。”刚一直挺活跃的那人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回见了,大家。”便潇洒地离去。

众人见状,轻笑了一阵,便都互相告别,散去了。只留下几个杯子和一壶茶水。

看着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桌子,容半生微微一笑,麻利地将东西都收好,看了看不是很刺眼的天空。又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前,悠悠地清洗着一大早出去买的菜,准备着午饭。

门口的树影透露着点点光斑,不时有些顾客上门,容半生立马放下手中的菜,为他们包好花,然后继续着自己的事。

……

时光荏苒,在那之后过了好几个月,从之前的夏末步入的初冬了。这天还是往常一样,众人一欢而散,老板收拾好茶具,正在整理着花朵。

“老板,你这里有风信子吗?”听到有客人上门了,容半生转身微笑着说:“有的。”

“那给我来一束黄色的吧。”来人夹杂着冬日里的暖阳进来,微笑着看着容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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