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些日子看了某期《天天向上》,主题好像是有关父亲的话题。其中一个环节特别让我印象深刻,就是让当时的天天小兄弟们打电话对父亲说我爱你。
悠扬的旋律中,屏幕里的人们很感动,我也陷入深深的沉默。
我曾经很多次梦里梦到类似的画面:我的哥哥牵着我的手蹦蹦跳跳欢快的走,我挣脱哥哥的手,去追逐翩翩起舞的蝴蝶,我的父母亲就在我们身后微笑着相随。
可是梦里梦着梦着,醒来枕巾就湿了。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从儿时记事起,妈妈就不在身边,而爸爸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在我身边待了一些时间,就去了遥远的海岛打拼,我和哥哥被爷爷奶奶含辛茹苦带大。因此,我小小的三观里,爷爷奶奶才是我最亲近的人。小时候对母亲的印象几近为零,而对父亲,还记得一些:他骑着摩托车带我去看病,骑到一个岔路口,另外一辆摩托车毫不减速,直接窜出去,爸爸紧急刹车还好没出什么事。家旁边有家小店,我时常找他要零花钱去买吃的。记得他那时候开了个小工厂,很是火了一阵子。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做了,然后就是前文说的,怀揣着几百块钱去了南方小岛。
一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对于能折腾,会冒险以及挣钱的能力,我父亲都是一个典范。他放着好好地书不读,高中没读完,就辍学娶了我母亲。他家里开店,外面办厂,在我家那块,别人买台黑白熊猫还乐不可支的时候,我们就看上了那种大屁股彩电;别人用个BP机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揣着,他就已经站在阳台上拎着个大哥大,听着里面滋滋的杂音大声嚷着喂喂。别人开拖拉机,他开汽车,等人家也买上了汽车,他早已经玩上了豪车。
不管我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心情是如何的五味陈杂,不能否认的是他作为一家的顶梁柱,真的很棒,我的记忆中,他无所不能,小时候,他就是我心中唯一的偶像。
慢慢的,长大了,懂事了。终于明白世界上不可能天上掉馅饼,每一份的得到背后埋藏着许多艰辛的付出,以及一些东西的失去。在别人羡慕我家很有钱,我的玩具那么多,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的时候,我却在羡慕他们。
我羡慕他们的爸妈经常会到学校里看他们,给他们带好吃的。我羡慕他们牵着父母亲的手,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回家。我羡慕他们考试考得好有爸妈在身边夸奖以及对别的父母炫耀。而我和哥哥,奖状贴满了两面墙,爸妈都不在身旁。
我和我爸唯一的一张合照,是我大一那年暑假去海岛,他带我去那片长长的海滩拍下的。而我现在对着照片发怔,照片里的我,为什么不多笑笑?
在大学毕业之前,我心里其实对爸爸一直有一种不满,或者说是气愤。总觉着他不够关心我,只顾着挣钱。在忘记我生日的时候更是生气,敏感的我以为这就是不把我放在心上。如此种种,最后甚至变成,他不给我打电话,我是绝对不打电话给他。虽然我一直做着一个伸手党,却做的理直气壮,认为这就是做子女的理所当然。我相信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
少年不识愁滋味,那些年,很多事,我不懂。
毕业了走上工作岗位,当我发现我的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挣钱是那么的难。那么些年的大把手脚让我一边上班,一边还要靠他给我钱才有饭吃。我曾经跟哥哥抱怨爸不管我,说的自己好像很委屈。哥哥跟我说,你只看到他曾经表面的风光,你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多苦。是的,那时我不懂。
直到奶奶跟我说,那年哥哥出事,爸爸到处求人到处送钱打点关系,甚至给人下跪。想着那么好强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我泪如雨下。
然后我想起了很多我刻意去忽视的许多往事。在我的从小到大,我对他提的要求总会得到满足,这是我哥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待我长大后,跟我在一起总是显得小心翼翼,怕哪里惹得我不开心。在我去海岛看他的时候,显得那么的高兴,大半夜非要跟着哥一起到码头吹着海风等我。然后就是每天带着我跟他的那些朋友认识吃饭,逢人第一句介绍就是这是我小儿子,正在读大学。待别人夸奖我的时候,他的神情又是那么的自豪。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以前滴酒不沾。而在饭桌上,破天荒跟别人喝起了酒。在我还为了即将到来的毕业发愁,他已经帮我打理好一条门路,只是最终我没有选择它。
是的,他并没有不管我,这都是我的自以为。他话不多,打电话给我最多只会说,注意身体,别感冒,然后再长两个人就要对着电话沉默。我以为的一切理所应当,于我而言,我又为之做过什么。
好在,我醒悟的还来得及。
父亲的爱从来都不靠说。就好比,我的生活,他只是默默看在眼里,只有在我遇到困难,需要他的时候才会站出来。这个父亲节,我在零点左右发了一条朋友圈。在那之前,我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只选择祝福爸爸节日快乐,多余的什么也没说。我以为他从来不看我的微信,结果没隔多久,他就评论了个谢谢。如今,这寥寥两个字,我懂。
在我们需要一个父亲节来祝福父亲的时候,这本身就是一个子女的失败。而当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有机会好好去陪伴挚爱你的父亲,沉默寡言的父亲,稳重严肃的父亲,辛苦工作的父亲......
爱他,不需要直白的说出来,多多关心他,哪怕只是一个电话。这么多年一个人扛着一个家,有你我的关怀,他就不会累。
此去谙年,谙年,谙事,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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