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极品花痴的我,上可登梯爬门,下可匍匐跪地,只要见到花就心下大喜,忍不住扑将上去360度咔嚓咔嚓拍个够,从来没有犹疑,除了茶花。
细想来,大概是茶花太过常见,从办公楼门口的大棵盆栽到小区门口的路边灌木,简直是随处可见;何况花期还长,从冬月打苞,腊月初绽,正月盛开,可以一口气开到农历二、三月,前后长达半年之久,简直看腻了,一点都不稀罕。
年岁见长后,才品味出茶花的好来。
茶花虽常见,却并未因此而开得潦草,无论粉白嫣赤,无不是珍重芳姿,打扮得精精致致收拾得利利落落后方才隆重登场。姿容艳而不俗,贵而不骄,不蔓不枝,内敛沉静,虽少了些风流,却不失大气端庄。那神情,竟似不为谁看,只为自己的一分尊重。
都说菊花耐寒、梅花傲霜,然而菊花入冬即凋,梅花隆冬才绽放,唯有茶花,既受得了秋冬的冷酷也担得起三春的柔情,难能可贵的是并无苦态愁容,从第一朵绽放,便接二连三,直开到如火如荼,自有一段举重若轻的风骨。
可惜这般上品,历来却少吟诵,我百度来百度去,也就只有陆游两句“唯有山茶偏耐久”“世间耐久孰如君”如大白话一样的诗,颇为扫兴。
茶花生时开得热烈,死时却不执着留恋。如果留心茶花树下,会发现整朵整朵的落花,哪怕颜色已经焦黄,还是最后盛放的姿态,这一份坦然通透,世所罕见。
历来咏茶花的诗词,描摹其形状的多,歌颂其风骨的少,只有王十朋一句“不是寻常儿女花”尚可。
是以为记。
独放早春枝,与梅战风雪。
岂徒丹砂红,千古英雄血。
——清·段琦《山茶花》
东园三月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
唯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
——陆游《山茶》
虽是富贵姿,而非妖冶容。
岁寒无后凋,亦自当春风。
——明·归有光《山茶》
冷艳争春喜烂然,山茶按谱甲于滇。
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
——担当和尚《山茶花》
一枕春眠到日斜,梦回喜对小山茶。
道人赠我岁寒种,不是寻常儿女花。
——王十朋《山茶》
老叶经寒壮岁华,猩红点点雪中葩。
愿希葵霍倾忠胆,岂是争研富贵家。
——明 沈周《红山茶》
犀甲凌寒碧叶重,玉杯擎处露华浓。
何当借寿长春酒,只恐茶仙未肯容。
——明 沈周《白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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