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来自1918》是一本让人重新感受到生命意义的书。
作者谢翠屏,是一位年轻的大学生,她因为志愿工作走进了泗安麻风康复村,走近了不为人知的角落,她用热情和善良写出了发生在这个角落里的故事。
如果不是这本书,我永远不会知道这样一个被人忽视的角落,永远不会知道这样一群可爱的人。
他们大多有着幸福的家庭,却因为麻风病而与过去切割,从此以后,只能以麻风病人的身份生活在自我隔离的孤岛上。
他们或善良、或仗义、或胆小、或热心肠,麻风病改变了他们的外形和命运,却没有熄灭他们内心的光。
书中他们的故事,多次让我落泪。
他们是翠屏的朋友,在阅读的过程中,我逐个认识了他们,他们似乎也变成了我的朋友。
93岁的刘大见摔伤住院,他告诉去医院探病的翠屏,一小瓶吊针瓶有三千多滴。
这一情节让我想起古龙武侠经典《小李飞刀》中,阿飞和李寻欢的一段对话:
他不愿阿飞再想这件事,忽然抬头笑道:你看,这棵树上的梅花已开了。
阿飞道:嗯。
李寻欢道:你可知道已开了多少朵?
阿飞道:十七朵。
李寻欢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冻结。
因为他数过梅花。他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那是多么寂寞。
后来,99岁的刘大见去世了。
失去了刘大见的泗安岛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刘大见绚烂的玫瑰园,也被铺上了方块地砖和绿化草坪,刘大见存在过的痕迹逐渐消失了。
但是翠屏舍不得忘记他,就像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说的那样,一个人的一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翠屏记得刘大见,并把他介绍给了我认识,阅读这本书的所有人都认识了刘大见,刘大见不会消失。
喜欢阿崧和华仔的故事。
两个人年轻时因为麻风病相遇相恋,一起生活在泗安岛上,在一起41年后才在志愿者的鼓励之下,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办了婚礼。因为麻风病人不允许结婚,不允许生孩子。
再往前三年,华仔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又患了肺癌,阿崧自己的一条腿也截肢了,她坐在轮椅上,给华仔喂饭,料理他的大小便。
阿崧截肢的地方神经痛,去医院打止痛针,一边哭一边要求护士把药水调快一点,她要赶回去给华仔做饭。
华仔在举行完婚礼三个月之后离开了人世。
华仔生前对她说过,不要去天堂,天堂太无聊了,他的牌友都在地狱。
阿崧说不知道华仔去了哪里,好在她会经常做梦梦到他,这足以安慰阿崧的余生。
还喜欢像光一样照耀着别人的彭伯。
彭伯虽因身患麻风病自卑,却依然不愿意向不公平屈服。
劳苦了一辈子、手脚都残疾的他,在五十多岁拿起画笔,从零开始学画画。
他的手指头因为发炎溃疡接二连三被截去,他就把毛笔捆在手掌上画画。
彭伯只画给自己看,既不功利,也不气馁,只让自己开心。
后来彭伯的画卖了钱,他把钱全部换成物品送给其他生活困难的麻风病人,彭伯说,他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像“健康人”一样帮助别人。
承受了最多痛苦的彭伯,却总想着帮助别人,像一只萤火虫一样,给别人带去希望和光。
还有穿梭时间而来的杨四妹,她独自居住在大山深处58年,八十多岁,才下山来到现代社会。她眼中的世界干净又新鲜,经历过那么多困难,却依然固执的保留着天真。
从只剩一个人的麻风村搬过来的郭增添,常常心怀感恩,即使肺癌晚期,依然在春天观察叶子和花,心怀感恩地,毫不畏惧地,等待生命最后的结束。
像阳光和空气一样存在着的林新来,跟他所在的康复村一样充满力量。只要有人来,他就会展示笑脸、治愈和照顾,不计较回报。他是那么喜欢别人需要他。
我希望我老了的时候,能够变成和佘伯一样的老人,开朗、谦逊、倾听别人、理解别人,不评价,也不特意迁就,没有偏见,没有傲慢,保持学习的习惯,让自己紧跟时代的步伐。
翠屏和这些老人一起吹风,一起消磨时间,一起成为彼此生命中重要的人,她知道,他们是一个一个生动的、独一无二的、让人喜欢的、各自有各自故事的人。
我在他们的故事中看到了不公平,看到了残酷,看到了温暖,看到了羡慕,看到了惋惜,也看到了对生命的敬畏和由衷的热爱。
后来,老人家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翠屏说,跟一朵玫瑰花交朋友,总是要面对它的凋谢。
翠屏舍不得他们,她想努力为他们留下一些痕迹。
她对自己承诺,要把他们记在心里,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