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名:《偷亲大叔一下,海王收心了》
主角配角:江姚 沈西京
简介:他是学校出了名的帅气男神,一代浪子,女朋友周周换,周周不一样。 几乎所有漂亮女生都做过他的女朋友。 然而,唯独好兄弟的外甥女,入不了他的眼。 她困苦,明明她也很漂亮,追求者很多,为什么他就看不到呢! 直到那天,她喝醉了酒,拽着他的衣领:“哥哥,亲我一下好不好。” 他:“……” 从那以后,他身边的女生再也没换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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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周围一切安静了下来。
顾菱妃脸色不知道多难看,就是想再说什么也无力了。
自己男朋友承认了,她还能怎么追究。
“那就是误会一场,没事了。”
她朋友口风突然转了,没人敢指责沈西京,男朋友拿了那哪能算偷,那是情侣间的小情趣罢了。
看热闹的人散了,她们自然也走了饿。
江姚走的时候,连声谢都没有说,毕竟人家女朋友在场,而且脸色并不好看,不是傻子都知道时机不对,只会给人情侣火上浇油。
这点子眼色,江姚还是有的。
众人走后,顾菱妃才脸色变幻莫测问:“真的是你?”
他一个男生拿她的手链干嘛,而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她找了这么一大圈,质问江姚的时候才开口。
她都有一瞬间,觉得他是为了帮江姚。
然而——
事实上,她弄错了。
“服务员在走廊捡到送来的。”沈西京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嗤笑一声,“你要我当众说你粗心大意掉了,却冤枉被人偷了?”
原来他不是为了帮江姚,而是为了保全顾菱妃的面子,才承认是他拿走的。
顾菱妃眼眶微红,缓缓走近,拽住了他的手指:“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亲爱的。”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沈西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样子对她的所作所为有所失望,但他还是站在她这边不是吗?她迫于威压,和他主动说,“放心,我会找时间和她道歉的。”
顾菱妃知道这次是自己做错了,她潜意识不喜欢那个女生,所以下意识想把对方当成小偷,自然不会去道歉。
看着他进包厢拿外套,顾菱妃安静乖巧地跟着他离开。
……
江姚她们室友没玩尽兴,又打算进行夜晚的疯狂第二趴,毕竟军训结束了,刚好明天又是周末,不用回寝室点名。
说是第二趴,也没打算通宵,只是去嗨个宵夜。
学校附近的新开一家烧烤小店,又便宜又出了名的味道不错,一直军训都没去过,现在正好。
她们去的时候,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等了一桌空位,几人点完烧烤,连忙占座。
“喝点啤酒吧,烧烤没啤酒没有灵魂啊。”容黎说。
“我们四个女生喝醉了怎么办?”傅礼馨还是有安全意识的。
“啤酒能醉啥?”何浅回,“今天算是我的失恋日,是姐妹陪我喝!”
江姚似乎听到了失恋两个字,有所触动一样,“来一箱吧。”
众人震惊。
“这么看我干嘛,江祁又不在,不会管我。”江姚说。
傅礼馨捂唇笑:“你就像家长不在的熊孩子。”
江姚呵了声,江祁才不是家长,他是压榨的资本家。
“一箱四个人分也没多少,我和礼馨酒量好,喝几瓶不会醉,你俩醉了也没事,我们叫车。”何浅安排好后,就叫了啤酒。
没想到喊着失恋的人喝得最少,江姚喝的最多。
何浅纳闷:“咋了,你也失恋了?”
江姚笑了下,一副红扑扑的小脸和平时截然不同:“你那哪里叫失恋,只是崇拜的错觉。”
何浅反驳:“怎么不算失恋,你知道我多失落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真正的失恋是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揪着疼。”江姚缓缓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笑着说。
何浅确实没有,她疑惑:“还有呢?”
江姚喝了一瓶啤酒,笑意逐渐收敛:“每晚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他,白天却要藏起所有情绪,装作陌生人一样。”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这妮子喝醉了,真的是酒后吐真言。
傅礼馨顺着她,套话:“可你这叫暗恋,哪里叫失恋?”
江姚喝醉后毫无防备似的,玩着酒瓶子:“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表白,和失恋没什么两样。”
“难道这男的死了?”何浅震惊,可能徐元阳的故事听多了,产生了后遗症。
傅礼馨见她摇头,猜测:“应该是男生有女朋友了,没办法再表白了,说不定人家是从校园到婚纱,那不就是这辈子没机会了。”
见江姚没有否认,容黎顺口问:“我们北院的?”
江姚不说话了。
何浅:“默认了。”
江姚:“……”
傅礼馨好奇:“说不定人家很快就掰了,你就有机会了。”
江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笑了下:“不,我希望他好。”
何浅一下子就泪目了,可能这句话戳到她了,连忙点头:“我也希望徐元阳能过得更好,这样我的心里也舒坦一些。”
傅礼馨拍了她一下:“人家没你还清净,肯定更好。”
“去你的。”何浅打回了她,又哭又笑。
江姚喝得多了,有点想吐,即使喝醉了,也下意识不想弄脏人家店里,就跑出去。
一开始几个人都跟了出去,因为包还在里面,所以就留了何浅一个人照看江姚。
江姚吐完后,何浅接了一个电话,说完后,却没看到她人了,急的到处找,还给傅礼馨和容黎打电话。
而喝醉的江姚吐完觉得口里特别难受,想喝水,看到不远处的便利店就醉醺醺走了进去。
她拿了货架上的水,也不知道付钱,还是店员让她人脸支付的。
江姚走出便利店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她没注意,就下意识说了对不起直接走了。
刚走出便利店没几步,她就蹲在了马路边,似乎在等人来找自己,又似乎走不动了。
这时身后一个男生没什么情绪的拉住了她。
眼前变成了两个重叠的身影,她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但她喝醉了也警惕地掰对方的手。
“老实点。”
这个懒散痞坏的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哪怕喝醉了。
以至于江姚心跳快了几拍,肯定是错觉。
是她喝醉后产生的错觉,不是经常说日有所思,醉有所梦?
何况平时的沈西京只是把她当成陌生人态度冷淡,语气怎么会这么温柔,小姑娘不知道沈西京只是怕吓到醉鬼会出什么意外。
江姚听到他似乎给谁打了个电话,随后在手机上和谁聊天似的。
没过几分钟,一辆网约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江姚看着他打开车门,鬼使神差地坐在他身旁,真的一点也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以至于司机以为两人是情侣,再加上沈西京长了张女生都会往上扑的脸,更难和坏人联系在一起。
“请系好安全带。”司机提醒道,因为女生没系。
江姚两眼昏花,摸了好久摸不到安全带。
好不容易拉出安全带,又找不到锁扣,在她胡乱摸索间,摸到了男生骨骼清晰锋锐的手指。
她听到来自胸膛,剧烈搏动的心跳声。
她立刻绕开,嗓音发颤:“能帮帮我吗?”
沈西京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恶劣又冷淡:“不能。”
导致江姚狼狈地差点摸到他腿上,不过最终还是找到了正确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江姚没安分一会儿,随着车遇到红绿灯的停停开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想吐之前,本能地捂住了嘴。
司机吓了一跳:“小姑娘喝醉了,要吐吗,别吐我车上啊。”
他赶紧把车靠边停下了,江姚立即打开车门,跑到垃圾桶吐了起来。
吐的撕心裂肺,可见喝了多少。
见状,司机有些心疼,看向纹丝不动的沈西京:“小伙子不厚道啊,吐成这样也不下车照顾?”
沈西京视线落在窗外的风景,摸出一根烟咬着,不冷不淡的,“占了便宜说不清。”
司机:……
好在喝醉酒的江姚够乖,吐够了,就自力更生得爬上车,坐回到了沈西京的身边。
路上,吐完的江姚一路喋喋不休。
不仅司机被叨扰得戴上了耳塞,沈西京也是没什么情绪,至少没把嫌弃写在脸上,对喝醉酒的她来说态度还算友好。
江姚不自觉地拽着男生的冲锋衣拉链,把他当成了亲切的树洞依赖。
直到把自己说累了,才渐渐睡着了。
……
后面的事,江姚都不记得了。
一觉醒来人已经回到女生宿舍了,她头疼地坐起来。
“姚姚你醒了?昨晚真的吓死我们了,还以为弄丢你了,没想到你自己回寝室了。”何浅给她倒了杯开水。
江姚接过,润了润,抬眸看向室友:“不是……你们送我回的?”
“怎么可能,昨晚我们到处找不到你,差点报警,后来想先回学校通知老师,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傅礼馨说。
容黎补充道:“放心,我们全身上下给你检查了一遍,没有被坏人碰过。”
江姚也松了口气,嘶哑地喃喃:“那是谁?”
“我们也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宿管阿姨,说不定知道?”何浅回。
几人就陪着江姚下楼了,宿管阿姨不在,等了一会才把人等到。
“你们几个女娃子周末不回家?”宿管阿姨打招呼。
“阿姨,你有没有看到昨晚谁送江姚回寝室的?”傅礼馨还给送了两袋橘子。
宿管阿姨笑眯眯收下,努力回忆:“好像是个男生抱回来的。”
“靠,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占我们姚姚便宜?”傅礼馨第一反应是暴躁的。
宿管阿姨被她吓了一跳,毕竟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大晚上的看不太清楚脸,当时只顾照顾这个女娃了。”
傅礼馨还想问什么,被江姚打断了:“麻烦阿姨,没事了。”
何浅转过头:“姚姚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江姚摇头:“没有,没事就算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室友只能就此打住,当然一路上都在试图让她想起昨晚喝醉酒的事。
不知道出于八卦,还是什么。
但江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室友也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姚演技太好,几人也没发觉她的异样。
其实从听到宿管阿姨说的那句话,她就已经想起来了,脸色也有一瞬的变化,只是很快隐藏了情绪。
她从回到宿舍后,脑子里再一次回忆起。
“你有没有无论怎么喜欢都追不上的人,那个困住我整个青春的人,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有生之年,得偿所愿。”
“沈西京,你好会哄人。”
江姚不确定那句话是自己幻想的,但他的话仿佛给了她安抚的力量。
一切可以顺其自然,她不需要痛苦割舍,也不需要去过分关注,只需要心无杂念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只遥望,不靠近。
……
而她喝醉的事,江祁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没有人告密,只是在捡到喝醉的她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江祁,经过他的请求才亲自送江姚回校。
只是朋友的所托,没有任何意义,包括那个不得已的抱。
江姚也没有胡思乱想,就是少不了被江祁打小报告,接了五个小时的家长视频教育。
气得江姚没再理会他。
江祁脸皮厚,隔段时间还是照常要她去他家做客,要不是舅姥姥打电话过来,她还真不一定去。
由于江姚的老家不在海北,所以周末也是住校,不过江祁的家在海北,所以他每周都回家。
江妈妈怕江姚想家,所以特意让舅姥姥这个周末把她接回她家。
江姚不好拒绝长辈,就答应了。
周五下课后和室友道别,就简单收拾了一两件换洗衣服,带了个小包就去舅姥姥家了。
之前也来过几次,不过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直知道江祁家是普通家庭,并不是住在市中心,而是郊区。
不过胜在环境好,周围环山绕水,还有一个梦幻小菜园。
小时候江姚来的时候,最喜欢和舅姥姥一起拔萝卜择菜,还有和江祁一些新朋友去山上探险,去小溪抓鱼和螃蟹,甚至小池塘钓龙虾。
现在江姚不太来了,人长大了,这些有趣的事也不会再做了,所以即便来了,也就凑一周打打牌和麻将最多。
本来舅姥姥让江祁和她一块回,但江祁没等她,江姚只能一个人坐车。
从学校到郊区,也坐了两趟地铁,和半个小时公交才到。
江姚到的时候,江祁早回来了,舅姥姥一直在骂他,不懂得爱幼。
她只能充当和事佬,说自己有事才一个人回来的。
舅姥姥说:“反正你也是闲人一个,也不知道等等外甥女?”
江祁一脸要死不死的表情,翘着脚,低头打着游戏:“没空。”
“天天打游戏,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就注孤生吧!”舅姥姥望子成龙,却恨铁不成钢。
没想到舅姥姥还挺紧跟时代,这些词汇都会。
不过倒不是江祁打游戏才交不到女朋友,而是他没空交。
“姚姚你可别跟他学坏了,大学就得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从校园到婚纱,想想都很美好啊。”舅姥姥向往地捧住了手心。
江姚低头,若有所思:“看缘分。”
舅姥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悄悄话:“怎么感觉不急着谈,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和舅姥姥说?”
江姚摇头,别人的暗恋还有可能说出口,她的,只能埋在心里,静待死亡。
舅姥姥怜爱地抚摸了下她的脑袋,眼神已经出卖了小姑娘的心思。
这时,沉浸在游戏世界的江祁拔下耳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出去一下。”
“干嘛去?”舅姥姥从怜爱立马换成不耐烦。
“接个人。”江祁就差翻白眼,到底谁是亲生的。
“谁啊?”
“你干儿子。”
舅姥姥立马翻脸比翻书快,立马眉开眼笑:“赶快去,千万别让我干儿子等久了。”
江祁再次生出一个想法,谁都是亲生的,就他不是。
江姚看着他火急火燎地出门,还不知道舅姥姥什么时候收了个干儿子,她好奇:“是舅姥姥收养的?”
“不是,江祁的同学,我可喜欢那孩子了,成绩也比那不成器的东西好。”舅姥姥看江祁不在,嘴更毒了。
江姚习以为常,哪家的家长都是永远别人家的孩子最争气,她想了想江祁的同学,哪个跟他关系好到带回家?
还被舅姥姥也喜欢到收留做干儿子?
“那样好的基因不该浪费,要是江祁是女孩子就好了。”舅姥姥失望地幻想着。
江姚觉得这个想法很危险,舅姥姥的思想太过前卫,她都怕她想把江祁掰弯来满足自己。
所幸,舅姥姥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唯一的儿子她哪里舍得绝后。
不过舅姥姥很快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目光亮晶晶的,做不成女婿,做亲戚似乎也不错。
江姚被盯的毛骨悚然,她刚想开口。
舅姥姥突然搭住她的手背:“姚姚,有时候不能一直喜欢不可能的人,看看眼前人,放弃才有一万种可能。”
江姚不是不懂她的意思,却假装听不懂。
舅姥姥也没有勉强,而是开开心心去为她干儿子准备晚饭。
等江祁接到人,江姚怎么也没想到舅姥姥说的一万种可能的人,和所谓和她不可能的人,竟会是同一个人。
江祁弹了下发呆的她,调侃笑:“愣什么,叫干舅舅?”
话音刚落,舅姥姥从厨房走出来,给了他一个暴击:“臭小子别瞎弄辈分,喊哥哥就行。”
她可不想自己的未来亲戚溜走,赶紧纠正辈分。
知母莫若子,江祁把她那点心思都看在眼底,也没拆穿。
在众人的期待中,江姚捏紧手心,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一样,听到自己声音发紧:“哥哥好,我是江姚。”
听得人心里略微发痒。
沈西京漫不经心地挑了挑唇角,痞气十足含笑,“你好,我是沈西京。”
还学着她的语气,坏人。
舅姥姥笑:“姚姚脸皮薄,你俩可要好好照顾人小姑娘,我去做晚饭了。”
谁知舅姥姥一走,江祁啧道:“别装了你俩,我他妈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江姚:“……”
但她此刻连抬头看沈西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特别是那晚喝醉被他抱回寝室后。
她也就乖乖地坐在客厅玩游戏。
做饭期间,舅姥姥厨房出来看到她,蹙眉,然后眼珠子一转,从厨房拿出来一盘水果递给她:“姚姚,你帮我把水果端去房间,顺便喊江祁那小子出来一下。”
那不是,要和沈西京独处?
江姚似乎猜到她的心思,她直言不讳:“舅姥姥,你不用撮合我和沈西京,他有女朋友。”
舅姥姥一愣,然后笑:“你想多了,多个哥哥不好吗?”
老狐狸不露声色地循循善诱。
江姚心里想不好,她对他根本不是那种心思,哥哥妹妹那种关系不适合她。
但嘴上没说。
“他那个女朋友处不久的,人品不行。”舅姥姥随口说了句,然后把水果盘递给她,一推。
江姚还在因为这句话发愣,就来到房间门口了。
还听到房间里两个男生的对话,瞬间定住了脚步。
下一瞬间,门被江祁打开,他哟了声:“刚好口渴了,就贴心送了水果过来,不错懂事了。”
江姚白了他一眼:“舅姥姥喊你。”
江祁眯眼,“我就说天下没白吃的午餐。”
抱怨完,还是出去了。
江姚把手里的水果放在离房间门口最近的边柜上,说完就想逃:“舅姥姥要我送来的水果,就放这了,你们自己拿。”
沈西京懒洋洋的一句话逮住了她,发出一声极淡的嗤笑,“躲我不用这么明显。”
江姚的脚步一顿,她下意识反驳:“没有。”
连房间都不敢进,连头都不敢抬,连他都不敢看,还敢说没有。
她在他说话之前,就扔下一句:“我去厨房看看舅姥姥有没有需要帮忙。”然后遁得比兔子还快。
江姚松了口气,没过多久,舅姥姥准备好晚饭,隔着厨房门喊了两人。
“舅姥爷今晚不回来吗?”江姚没什么心眼问。
舅姥姥眼神一闪,“他啊经常工作加班,甭等。”
江姚这才记起江妈妈之前说的一些八卦,看样子两人感情不太好。
她也就有眼力劲的没再提,洗完手就去摆碗。
在家的时候,她没有那么乖,但是在亲戚家怎么也要乖一阵儿。
吃饭的时候,江姚一直埋头干饭,听着舅姥姥问:“昨晚和阿烟打电话,姚姚报了大一的化学竞赛,你俩谁有空做一下辅导?”
阿烟是她妈妈的小名儿,江姚却不知两人什么时候通过气儿。
江祁咽下嘴里的青菜,半死不活地落下一嘴:“这几晚我也有比赛。”
言下之意,他没空。
“你那游戏比赛算个屁啊?”舅姥姥气得飙脏话。
“注意言词,有小外甥女在。”江祁不停筷提醒。
舅姥姥咳了咳:“我是说游戏的事哪有学习重要。”
“那也不是我的学习。”江祁习惯性抬杠。
舅姥姥气愤地指了指他,把脏话吞了下去,到底没说出口。
江姚停下干饭,适时打圆场:“化学比赛重在参与,名次不重要,而且这也不是临时抱佛脚能有显著效果的。”
“抱了佛脚总比没抱好,这不还有一位学霸吗。”舅姥姥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干儿子你呢?”
沈西京手指随意搭着可乐罐,有一下没一下的,“不是我不想帮,你亲生儿子拽着我的裤脚说没有我,他会死。”
他指的游戏比赛,就是因为这个请他这尊大佛回家的。
舅姥姥爽快不迟疑地哦了声:“那不用管他死活就可以了。”就差说他算个球儿。
在江祁热烈注视下,沈西京眼皮都没掀一下,吊儿郎当的笑:“也行。”
江祁收回目光,求了一个星期才答应的事,人小姑娘还没开口求就答应了,这他妈就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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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舅姥姥把江祁扔回房间,还给她和沈西京单独准备了一间客房。
这里本来是给江姚住的客房,整个房间都被舅姥姥布置得粉粉嫩嫩的。
和沈西京这个人特别不和谐,虽然他眉眼生得很漂亮,但和女孩子一点也沾不上边,身上的气息也干干净净,又带了点疏离的慵懒。
江姚和他同处一个房间,一直低着头,避免视线交流。
她做她的竞赛习题,他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一个不问,一个也懒得教。
没过一会儿,江祁大少爷门都没敲一下,毫不避讳大摇大摆进来。
“我妈走了,开黑去。”
江姚没说话,她继续默默做题,其实和沈西京同待在一间房,哪怕一句话不说,就这样默默待着,她都很开心,但她不敢奢望。
沈西京耸了耸被扯得凌乱的外套,眉骨轻轻一挑:“没兴致。”
江祁会意地瞥了一眼她的方向,然后搭在他肩膀,无耻威逼:“你她妈走不走,不走把咱小时候在厕所比大小的事告诉人小姑娘?”
沈西京拍开他的手臂,那股轻狂劲儿出来了,“你有这脸?”
江祁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辉煌的事迹,只能作罢,还故作大方地走人:“行,放你一马。”
江姚回过头,似乎没想到江祁还有把柄在别人手里,真是稀奇。
正好对上沈西京的视线,仿佛触电一样收回了视线,假装做题,实际上根本看不进去。
他待在她这里不无聊吗,去玩游戏再没兴致也比和她待着有意思。
还是说怕等会舅姥姥回来责怪他。
江姚思索间,听到有人扣了扣她的桌子。
头顶传来沈西京一道冷淡的声音:“我教子不严,他不会再来打扰了。”
江姚:“……”
敢情他是来监督她的,江姚哦了声,然后乖乖做题。
她做完了几张试卷,看了下时间,这个时间舅姥姥应该也回来了,竟然没有来打扰。
而沈西京也没有催她的意思,因为她还有做不完的竞赛卷。
但是她不好意思让他陪着自己熬夜,江姚放下笔,转过头还没说话就看到他睡着了。
江姚:……
看他睡得挺沉,所以也没喊醒他。
江姚怕他这么睡着感冒,她站起来走过去,给他盖了被子,准备自己出去睡沙发。
但是脚不停使唤地走不动了。
沈西京这张脸和记忆里无二差别,几年的岁月将他褪去稚嫩,雕塑得更为完美,闭眼的时候多了分清澈无害,让人的心忍不住一软。
他没睡着时,她连正大光明看他,都是奢望。
江姚缓缓蹲下在他身旁,连碰都不敢碰,哪怕他睡着了,他现在是别人的,不是江姚可以触碰的。
等她反应过来,手心已经是密密麻麻带血丝的指甲印。
江姚惊醒似的逃离了房间,就睡在客厅的沙发凑合一晚。
本来沈西京和江祁一个房间,现在也不能再吵醒他了,毕竟是因为辅导她,虽然没有教她什么。
……
江姚是在被客厅的争执声中吵醒的,虽然隔着门,但声响太大。
“孩子都在睡,要吵滚出去,别回家撒泼。”舅姥姥隐忍着怒意,压低了愤怒的声音。
然后伴随着一声摔门声,一切安静了下来。
这才发觉,江姚不知什么时候睡回了客房。
客房,就她一个人。
可是,她盖的被子,是昨晚盖在沈西京身上的,不凑近闻都能嗅到,他独有冷感的树叶香气。
就好像,被他拥在怀里一样。
江姚掀开了被子,好一会儿,心脏才平静下来。
脸上的异色,也逐渐退去。
她没必要多想,昨晚应该是舅姥姥把她抱回房间的。
抛开杂念,江姚整理了下才走出门。
舅姥姥已经做好早餐,一看到她愁容顿失,笑着问:“哟,小妮子醒得挺早。”
她不说破,江姚也当没听到:“嗯,昨晚睡得早也香。”
舅姥姥却笑得神神秘秘:“睡沙发还香啊?”
果然是舅姥姥。
江姚松了口气,一笑:“麻烦舅姥姥了。”
“我是真抱不动你。”舅姥姥一语双关。
江姚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角,仿佛知道了什么,却什么也没再问。
早餐前,她去梳洗了,回来后两个男生已经起床出来吃饭了。
江姚找个空位坐,扒拉来一片面包,加了个鸡蛋和火腿肠。
这时,身旁毫无预兆多了一瓶热乎乎的牛奶,虽然动作漫不经心的随意。
江姚一怔,明显是因为给她拿牛奶的人,而且他自己都没有。
被这么多人盯着的特殊待遇,再加上舅姥姥的笑意,江姚转头瞥了他一眼,尽量用最平常的语气道谢:“谢谢哥哥。”
沈西京微微仰着头喝水,喉结明显,像是雪地里的刀尖,冷淡且锋锐:“不客气。”
舅姥姥姨母笑地乐开了花,仿佛早上争吵瞬间得到了治愈,果然还是得看年轻人谈恋爱才能延年益寿。
吃完早饭,江姚去给舅姥姥帮忙洗碗。
舅姥姥捏了捏她的鼻尖,“不用帮忙了,好不容易才把江祁那小子从游戏房里揪出来,下午带你和小陆逛逛。”
江姚想说,那他只会逛到游戏厅。
果不其然,连装模作样都懒得,直奔郊区唯一的游戏厅。
江姚已经摸透了他,安分地主动说:“小舅舅你们去玩游戏吧,我不会。”
“给你买点币,你去夹娃娃。”没想到江祁还有点儿良心。
“谢谢小舅舅。”江姚露出虎牙地冲着他笑了下。
只是没想到白谢了,他顾自己去玩了,最后给她买游戏币的人是沈西京。
看着一堆游戏币,沈西京是真大方。
还没要她的谢谢,真是好人。
江姚开心地去夹娃娃了。
江祁招呼沈西京玩射击,嚣张笑道:“上次我就赢了你十分,这次让你十分?”
沈西京舌尖顶了顶下颚,很不留情地嗓音带笑,“除了比大小,其他都算你赢我没意见。毕竟那是一天到晚眼里只有游戏的肥宅唯一在意的东西。”
江祁眉头一拧,飙脏话:“靠!”这张嘴要不要这么毒啊。
那件事是他江祁从小到大唯一的耻辱,也是他唯一被抓住的把柄,他其实挺正常的,怪只能怪自己太过自信。
比过之后,就是说有点那个,不太自信了。
这是江祁的阴影,自此之后听到人说比大小三个字就会反应特别强烈。
平时沈西京很有分寸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惹到他了。
这边,江姚认真地一个人夹娃娃。
她看中了娃娃机里的一只库洛米,虽然她没有抓过娃娃,但是在网上也看过攻略。
技巧,就是顿甩。
将爪子停在库洛米的上方,然后下去前往洞口拉,爪子就会摇摆着把娃娃甩出洞口。
但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啥也没抓到。
看来,实践比视频更难。
江姚略微为难地蹙着眉头,直到最后一枚游戏币消失,宣告着失败。
她眼巴巴地蹲在机器面前看了一会儿,就果断放弃了。
不说后面还有人要玩儿,她也不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
这世上似乎只有一件事,能够让她持之以恒。
江姚不打算在游戏厅里傻等两人,就去隔壁便利店逛了一会儿。
买了饮料和棒棒糖,结账后,看到两人也从游戏厅出来了。
到中午了,舅姥姥打电话来喊他们回去吃饭。
江祁在接电话,她跟在身后吃着棒棒糖。
夏日,阳光有些刺眼。
不一会儿,空中似乎掉下来一个东西。
她下意识接住了。
定睛一看,是那个躺在娃娃机里她垂涎欲滴,却怎么也抓不出来的紫色库洛米。
江姚惊讶抬头,看向身旁的男生没来由的,有些恍惚:“哥哥从娃娃机里抓的吗?”
沈西京把手抄进兜里,嘴角叼烟的声音嘶哑,语气嗤笑:“游戏币多了,随手弄的。”
“谢谢哥哥。”江姚抱着库洛米,本能的开心之余,随即又立刻多了一分刻意的收敛。
似乎,怕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
他没回应,擦肩而过也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
江姚回来后就把库洛米放自己书包里了,虽然只是他举手之劳,但这是唯一和他有关联的东西,就当是她自私想保存下来。
午饭后,江姚就帮着舅姥姥去整理菜园子。
舅姥姥家有一只特别凶的异瞳白猫,叫白菜,但是超级凶,颜值和脾气成反比的。
每次她来都要离白菜一米之远,否则白菜会弓背哈气,做好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准备。
江姚有一次试图拿食物诱之,被抓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毕竟山里的猫都是散养的。
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姚就不敢再接近白菜,只能远远欣赏它的美貌。
当然女孩子还是对毛茸茸的动物无法抗拒,特别是当白菜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晒太阳的时候。
江姚想靠近又不敢,白菜是一只很有野性的猫咪,对衣食父母舅姥姥都爱答不理,高贵得很。
偶然间,她发现白菜竟然对着一个人翻滚着肚皮,还边在地上做着踩奶的动作。
这让江姚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她特羡慕地抬眸望向沈西京,不是说异性相吸,一只公猫会怎么青睐他?
不懂。
江姚不自觉地想,他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这只猫的命。
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一只凶猫,突然变得这么油腻。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白菜主动凑过去蹭,嘴角没动的懒淡阐述,“你不觉得这猫像一个人?”
“像谁?”江姚下意识问,自己也没意识到白菜不拒绝她的靠近,也没有对她哈气。
可能是因为沈西京给了它安全感。
“你仔细看它的脑门。”沈西京轻描淡写的说。
别说,白菜的脑门儿确实大,和她……颇有几分相似。
“我吗?”江姚立刻拎起了白菜,和自己对比。
沈西京眉骨微挑,带着轻狂和坏劲:“不像吗。”
白菜仿佛也感应到,并且回应地蹭了一下她的手背。
毛茸茸的触感,让江姚下意识回摸了一下,然后快速收回了手。
神奇的是白菜没有抓她!
江姚自然而然地笑了,她试探地再摸了一下。
真的,不排斥了。
此刻,正要找沈西京的江祁,走出门就看到这一幕。
江姚破天荒玩着猫儿,看上去开心极了。
而她身旁站着的男生抱着胳膊靠着葡萄架,低头看小姑娘逗猫,眉骨上扬时是少年独有的肆意轻狂。
江祁眼神一挑,不过还是走过去,给他扔了根烟:“我妈脑子不太好一直想撮合你俩,话说你俩有可能吗?”
沈西京处若不惊,把烟咬在嘴角没点,“不合适。”
江祁想了想,他以前交往的都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确实不是江姚这种类型。
……
时间过得比江姚想象中的快,一转眼就到了回校时间。
临走前,舅姥姥还给她的包里塞了一个开过光的手串,说是保平安,她也没多注意就收下了。
离开的时候,因为舅姥姥的吩咐,江祁老老实实护送她回校,当然一路同行的还有沈西京。
三人买的是动车票,刚好三个座位连着。
江姚坐的是中间,江祁坐最外面,他霸占了那个唯一的充电器,一路上都在打游戏。
而她没事干,好像也有点尴尬,她刚拿出手机,就听到江祁低头玩着游戏,边心不在焉说了句:“对了,江女士说你如果要补课的话找他比找我靠谱,你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说来,江姚连沈西京的电话都没有,微信也没。
她捏着手机,一声不吭。
可对方似乎很不想给她微信一样,空气安静得有些嫌弃。
正当她想说算了。
“电话,可以?”
“嗯。”
不可否认,江姚心里是开心的,但是又被她隐藏的很好。
就算没加到微信,有电话也不错。
没想到,他从兜里捞出手机,解开屏锁直接扔给了她。
江姚仿佛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样,看了他一眼,他就不怕被看到隐私吗?
她低下头,连输入时手指都有些颤抖,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输完自己的号码,也忘了备注,就递给他了。
江姚也不知道他怎么备注自己,更没看,即使她知道有了他的电话,自己也不可能联系他,因为他有女朋友,她就要保持距离。
“糟了还没找我宝贝聊会天,宝贝在干嘛,木么睡了嘛……”
突然她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又看到沈西京拿着手机,瞬间明白了。
江姚那个表情变化之精彩,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想解释什么好像都会越描越黑。
沈西京手指转着耳机,似乎哂笑了下,浑身透着轻狂又肆意的气息。
连在玩游戏的江祁都停了下来,手臂一阵鸡皮疙瘩,靠这么暧昧不要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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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后,江姚全身心投入竞赛复习,直到结果出来,虽然并不理想,但好歹努力过。
在大学虽然课少,作业少,比较自由,但学习是靠自觉的。
江姚不想荒废时间,但她也对学生会什么的不感兴趣,只对学习和比赛感兴趣。
知道下个月初有一轮辩论赛,不限年级段,刚好可以锻炼一下口才,所以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
看到她这么用功,寝室正在化妆的容黎自愧不如:“瞧瞧人家姚姚,我们来大学跟玩似的,寝室就她一个人有学习氛围。”
江姚承受不住调侃:“往后毕业的道路有很多,不一定要学习好。”
“譬如?”容黎画着眉毛问。
“你这么喜欢化妆,可以做个美妆博主。”江姚随口一说。
容黎恍然大悟,“这个主意真不错,我觉得我长得过得去,滤镜一加不比那些美妆博主难看。”
何浅赞同点头,“各行出状元。”
傅礼馨停下社交聊天,一脸迷茫抬头:“啊,那我都不知道将来毕业要做什么,我好像没什么兴趣爱好啊?”
“离毕业还早,还有四年,你可以慢慢想。”容黎说。
“说的也是。”傅礼馨又捧起交友软件,说,“可能我比较俗,想找个富二代结束打工人的命运。”
“怎么,你这么快忘了你的江祁?”何浅笑。
傅礼馨叹气:“别说了,君样样都好,奈何不是富二代。”
江祁家的条件不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多富有。
“我记得沈西京家庭条件好像不差啊?”容黎似无意间提起。
“我没听说过,你哪里打听到的?”何浅疑惑。
江姚的笔一顿,不过很快隔离了她们的话题。
容黎也不藏着掖着,“特意去问一个朋友,和他同班。”
“很有钱?”傅礼馨听到这来了兴致。
“名下有公司。”容黎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哈?他才大二什么公司啊,注册公司不是要最起码百万?”何浅震惊一脸。
“所以才说他家庭条件好啊。”容黎说,“不过公司刚起步。”
“做什么的?”
“好像是研发工程,还挖走了几个我们学校各系的人才,具体也没人清楚,这属于企业机密。”何浅说的有声有色。
江姚终于停了下来,怔楞地望着自己面前的笔记。
她原以为自己努力用功,至少能和他拉近差距。
而事实上,他和她早就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有了一瞬的无力感,仿佛这辈子再怎么追也不可能赶上。
……
江姚调整了心态,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哪怕不能缩短一点点和他的距离。
她的辩论赛是在周五,室友说会来替她加油。
江姚是有点点紧张的,但最后戴上了舅姥姥开过光的手串,稍微心安了一点。
做好心理准备的她,最终还是在看到正方一号辩手的时候怔了一下。
她没有刻意去了解对方辩手,只把精力放在辩题上了。
怎么能想得到会是顾菱妃。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起初是一抹较为高傲的不屑,不过转瞬间眼神变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稿子,朝着江姚走过来。
顾菱妃看上去脸色有点沉,问她:“这个手串哪来的?”
这话像是江姚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兴师问罪。
江姚不觉得自己要有问必答,“马上就要开始辩论赛了,有事等会再问。”
见江姚不再理她,顾菱妃更是生气。
“你这是什么态度?”
“首先我们不太熟,其次,我的私事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你。”
江姚说完这两句就开始看自己准备的手稿。
顾菱妃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身旁的辩友问她:“怎么了妃妃这么生气?”
顾菱妃深吸了口气,“没事,就是碰到一些讨厌的人。”
“可别影响等会的辩论赛啊。”辩友看了江姚一眼,再看她。
顾菱妃扯唇,“放心,我的水平你还不了解?”
“看好你。”辩友拍了拍她肩膀,“对了,你男朋友没来给你加油啊?”
顾菱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随即转晴:“他肯定来。”
沈西京来的话,她一定不能输。
辩论赛的主题是她最擅长的抽象类——遗憾才是美学最高境界。
顾菱妃作为正方一辩,是四个人的团队核心。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顾菱妃看台下人陆陆续续来了,就整理了下稿子,做最后的准备。
辩论赛开始,正方和反方进行自我介绍后,正式进入正题。
正方一辩顾菱妃:“这个辩题我就拿美学界最经典的《米洛斯的维纳斯》的断臂之美来举例。那她的手臂为什么是断的呢?还要将时间追溯到公元1820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八的生日礼物,国王想为她接上断臂,然而却没有一个能使续臂配合得尽善尽美,无论怎么做都是画蛇添足,反而损坏了她的艺术完美。维纳斯断臂就诠释了一种残缺到极致的美感,能名传至今未被超过,也恰恰证明遗憾是美学的最高境界。”
反方一辩:“我不认同这种极其个别的例子,就对普遍大众来说,大部分人不喜欢有遗憾的艺术作品。”
正方二辩:“所以说遗憾是极少数的,一旦多了也就不再珍贵,物以稀为贵,才能担得起最高美学。”
反方二辩:“实际上,并不是稀少的东西贵了就是最好的东西,譬如某个地方的入侵物种,恰恰是另一个地方的稀缺食物,物以稀为贵只是相对性。”
正方三辩:“我认为反方二辩这是在偷换概念,正如我方一辩所举例的米洛斯的维纳斯,这是全世界都认可的,根本不存在地方的相对性。”
反方三辩:“既然正方以极其个别的例子来辩论,那么我也同样拿出世界上最具美学的作品《蒙娜丽莎》来做例子,展现出了精湛的绘画技巧和细腻的观察力,通过女性的眼神和微笑使观者产生共鸣,请问它有什么遗憾,又或者说它那么完美也不影响它成为最具美学的代表。”
正方四辩:“反方和我方各举了一个例子来论述辩题,但我认为这两个例子都离生活太过遥远,拿我们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来辩论更有说服力。就譬如我们小时候通常会在一堆三叶草中寻找那一片代表幸运,希望,活力的四叶草,然而众所周知四叶草只是三叶草中基因突变的畸形,但就是这种遗憾的美才成了我们生活中的希冀。”
话音刚落,底下已经有稀稀落落的掌声,显然这个正方四辩的小姑娘说得铿锵厉害。
恰巧江姚是反方四辩,她看似淡定起身,四两拨千斤:“物以稀为贵是正确的,但并不一定稀少的东西就是遗憾,正如四叶草并不会因为基因突变就成了遗憾,因为变异有好有坏,你怎么能确定不是往好的方向?”
听完她的话,正方四辩缓缓坐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顾菱妃。
顾菱妃处变不惊地坐那转笔,仿佛很轻松自若,时不时还看了一眼台下座位上。
似乎,这场表演并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能让某个人看见。
仿佛辩论赛和她无关一样,哪怕处于下风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
显然她要等的人来了。
顾菱妃像是激起斗志的公鸡一样精神抖擞,重新投入在辩论赛当中。
在正方双方的几轮辩论,明显正方已经落下风,现在极需要一个爆炸性的论点才能扭转局势。
这时,顾菱妃仿佛早有准备一样,镇定自若起身笑着问江姚:“请问反方四辩,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江姚一怔,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在辩论赛上问这种问题,她很快冷静下来:“这和辩题有什么关联?”
“自然有。”顾菱妃侃侃而谈,自信微笑,“因为反方四辩的生活经历较少,无法体验到在恋爱当中人为什么往往对初恋念念不忘,因为往往走到最后陪伴在你左右到并不是你的初恋,得不到的遗憾才是最美的回忆,而刚才反方四辩所说的基因突变,变好和变差的概率不言而喻。”
不愧是上届辩论冠军,即堵了她的论点,又制造了新的论点逆风翻盘。
现在局势重新回到了她那边。
江姚这边处于劣势,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用恋爱这种事举例,她确实没谈过。
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喜欢过人,不懂喜欢这种感情。
看着顾菱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望向台下。
江姚或许知道她在看谁,可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菱妃,心里翻涌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在反方集体沉默,被顾菱妃的气势压制时,江姚极其缓慢地看着她平述:“虽然我没有恋爱这种生活经历,但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并不觉得得不到他是一件遗憾的事,我想看月亮不必损其晖,想寒梅不必折其骨,想书竹不必弯气骨,我愿他星光璀璨,自在远航。”
不止顾菱妃,连评审老师都安静地看着她。
没过一会,江姚刚坐下就传来一阵讨论声。
虽然听不出来台下在讨论什么,但显然很热烈,因为她这一段话反响很大。
最终,辩论赛评审老师的结束总结:“正如反方四辩所说的,得不到一样完美的东西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是遗憾,但我们可以把这种遗憾化作一种正能量的祝福,看着完美的事物发光发亮,也能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让我们的前方充满光明,这才是美学的最高境界。”
这一方总结无疑下了结论,江姚为反方绝地反击赢了正反。
话音刚落,如雷鸣般的掌声,朝着江姚袭来,她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直到被队友抱着庆祝。
余光里作为败者的顾菱妃也没有恼羞成怒,反倒走过来大大方方伸手:“恭喜,这次是你赢了。”
江姚象征性握了一下,下一刻,顾菱妃转身就收拾好稿子,走向了在等待她的人。
江姚的嘴角甚至没有那一丁点儿胜利的喜悦。
然而离开的顾菱妃也没有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她那么胜负心的人输了怎么可能不气。
但自尊心让她不会表现出来,顾菱妃知道此刻自己笑着走向沈西京,才能真正气到江姚。
虽然台上她输了,可台下她赢了。
没错,在看到那个和沈西京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串时,她真正确定了江姚的心思。
那卑微可怜的暗恋,终究见不了光。
而此刻台下,江祁他们寝室正看完辩论赛,起身走了,看上去像是去找江姚。
看到走下来的顾菱妃,方康言哪壶不开提哪壶:“妃妃你表现得很精彩啊。”
“还不是输了。”顾菱妃皮笑肉不笑。
胖子踢了他一下,“不会说话,tm别说。”
“得,京爷女朋友他自己哄。”方康言嘟囔了句,就不做电灯泡了。
顾菱妃看了看沈西京,笑着问:“刚刚辩论赛的时候看你在玩手机,忙着和哪个妹妹聊天,是新生晚会加你微信的那个女的,还是刚刚拿走你联系方式的美女?”
沈西京气定神闲抄手插兜,懒懒地哼笑,“挺多,你要查?”
他从来不心虚,顾菱妃也就开玩笑,他什么脾性她最清楚,连女生的表白都懒得花时间拒绝,何况搭讪。
顾菱妃走到他身旁,挽住了他胳膊,甜笑:“不查,我信你亲爱的~”
她瞥过他手腕上的黑色手串,顾菱妃不会质问,那不是她的性格,只是默然记下了这笔帐。
……
回到寝室,江姚被室友裹挟着赢了比赛请客。
正要去校外去搓一顿好的。
路上,傅礼馨玩着朋友圈突然说:“那个顾菱妃输了比赛,又在朋友圈阴阳怪气了。”
“你有她微信?”何浅问。
“有啊,我上次不是说江祁的朋友圈都有她点赞吗,肯定加了。”傅礼馨说,“不过我平时很少看她朋友圈,今天偶然看到的。”
后一句欲盖弥彰,明显是因为还在意江祁,所以在意假想情敌顾菱妃。
容黎凑过来看了一眼,“什么手串,和比赛的事无关吧?”
“一看就是在指桑骂槐,这你都看不懂,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啊。”傅礼馨说。
江姚脚步变缓,想起比赛前顾菱妃问她手串的事,直觉和自己有关。
所以她也看了那条朋友圈,她们是辩论赛的时候加的微信,不管正反方都在一个群。
妃妃儿:【今天碰到一个很恶心的事呢~一个女生看到我男朋友戴的手串,然后自己也去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戴,还故意在我面前显摆,导致我心情差今天比赛失利。】
同学a:【哇这个女生故意恶心你呢,妃妃。】
同学b:【靠真贱,想给她几巴掌!】
同学c:【难怪你输给一个大一新生,我就说这不是我们妃妃的正常水平啦。】
同学d:【别生气呐,你男朋友人气高有女生喜欢很正常,说明你眼光好啊,别的女生只有羡慕的份哦。】
江姚看完明显知道顾菱妃说的是自己,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手串明明是舅姥姥给她的,为什么沈西京会有一模一样的?
“姚姚?”何浅回头看她不走,喊了一声。
“我打个电话,你们先走。”
江姚转身就给舅姥姥通了一个简短的电话,终于得知了真相。
在挂断电话之前,她郑重其事地说:“舅姥姥下次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和他不可能。”
舅姥姥疑惑:“怎么,我干儿子生气了?你说是我的主意就是了。”
江姚敷衍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深吸了口气,把手上的手串摘了下来,本想扔掉,但想到也是开过光的,不吉利,还是放回了口袋里。
至于这件误会,江姚自然是不会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在微信上和顾菱妃沟通了,要求她把朋友圈那条删掉,且与她道歉。
妃妃儿:【虽然是我误会了,可我一个字没骂过你,谁骂的你,请你自己一一找谁要道歉。】
江姚还不至于有这个功夫一个个找过去,对于这种态度,她也丝毫不退让:【既然这样,那我只能发朋友圈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妃妃儿:【你威胁我?】
江姚:【不至于。】
仿佛过了很久,顾菱妃才心不甘情不愿打了一句:【对不起,仅仅对于我猜测你这件事。】
江姚也没打算闹大,因为这件事闹大了,对三人都没有好处,道歉她也要到了,那就到此为止。
这件事,告一段落。
……
好不容易清净一段时间,江少爷的催命连环微信又来了。
这次是帮他去校外买奶茶,送去实验室。
而且不止一杯,一共六杯!
江姚不想做跑腿小妹,可江祁下一句让她迟疑了。
江大少爷:【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我们实验基地,就算辛苦做个打杂的,在这能学到的也比你死记硬背强多了。】
江姚嘴硬:【不辛苦,命苦,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别人。】
【我们实验室是北院联名公司基地,人均海北天才,真的不来?不来算了。】
【我……考虑下?】
【三二一……】
江.确定被忽悠.姚:【去。】
江少爷向你转账了120并诱哄:【乖,一杯百香果,一杯杨枝甘露,其他随意。】
江姚鬼使神差地收了款,等走出校门口才回过神。
等等。
江祁的意思是她还要天天给他们实验室当打杂的,谁能保证不会利用完她就把她轰出去,人均海北天才,谁会有耐心教一个大一新生小白菜?
可是钱收了,算了,就当一次性投喂。
可没有下次了。
江姚此刻是这么决定的。
当她拎着六杯雪奈的奶茶去实验室,隔着窗户,她第一次被这个实验室的设备惊了。
她们普通学生的实验室,就是一张桌子,一个小水池,和瓶瓶罐罐化学药剂。
而这里,不仅每人配备一台显微镜加超大屏电脑,还有好几排的药剂柜以及先进测验仪器,这根本不是实验室,堪比实验基地。
感觉江祁的画大饼,有了一点真实感。
江姚站在门口愣了一会,还是出来上厕所的男生看到她,也是一愣:“你是哪个系的,这里不是学生来的地方。”
江姚啊了一声,然后抬了下手里的奶茶,客客气气回:“我是来送……”
“噢,外卖小妹是吧,刚祁哥还说请客奶茶,这么快就到了,送进去吧。”男生去上厕所了,嘟囔了句,“大学生真是廉价劳动力啊。”
大学生没惹,谢谢。
被误会成外卖员的江姚,心里发誓这里条件再好,她也不来第二次了。
正要敲门的江姚,听到了——
“京爷牛逼啊,一晚上没合眼?”
“嗑点药,我也能这么持久。”
“你猜昨晚几次?”
“三次?”
“初步统计,至少两只手数不过来。”
“靠,这么猛?”
江姚敲门的手僵在了那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来对地方了,正默默地打算退出脚步——
“哟,我祁哥叫的奶茶小妹来了?”一个黄毛耳钉男朝她吹了口哨,“还蛮可爱的这个。”
“滚别瞎泡,这是祁哥的小外甥女!”说话的是方康言,胖子也在。
这就证明了江祁之前说的海北天才都是忽悠她,这两的成绩也就中等。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实验基地有沈西京和江祁,其他人都是稍逊一筹。
听罢,黄毛耳钉男立刻正经起来,小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六杯奶茶:“原来是姚妹妹,早有耳闻,辛苦啦。”
“顺路拿过来的。”江姚也不想当面拆小舅舅的台。
躺椅上的某人拿下脸上的书,要死不死:“顺得挺好,下次再接再厉。”
江姚用嘴形礼貌告诉他:没有下次,谢谢。
没想到江祁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走过来拿走了他的百香果,难得好心地问了句:“你吃米老头吗?”
本能觉得他没那么好心,没往那个方向想的江姚,没好气地应了句:“我干嘛痴迷老头?”
江祁拿着米老头的手,顿在了半空。
随即,实验室爆出一阵哄笑。
“你们他娘真是人才哈哈哈。”
“今日份快乐源泉来了。”
“妹妹真是个小开心果,祁哥赶紧把人留在实验基地,给每天的枯燥生活添加一份朴实无华的快乐。”
江姚也看到了他手里的米老头,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她,她默默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把这杯杨枝甘露拿进去吧。”江祁喊住了她。
江姚抬眸:你怎么不自己拿过去。
众人全部回避了视线,仿佛在说沈西京做实验的时候脾气不好,最忌讳人打扰,他们不做这个出头鸟。
江姚深吸了口气,与其在这耗着,还不如直接送佛送到西,再说,她也不觉得沈西京会莫名其妙凶女孩子。
众人的眼神,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思。
这是江姚第一次看到这么认真专注的沈西京,他有洁癖,每次做实验都要戴着一层口罩,白色衬衫勾勒完美比例的身材,后背些微凸起的棘突冷淡又勾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禁欲。
她顿时不怎么想上前打扰他忙碌,江姚望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杨枝甘露,准备默默放这走人。
谁知,他仿佛背后长眼睛一样,懒皮懒骨地合上了显微镜,声音有熬过夜的哑:“找我?”
江姚心脏一跳,硬生生转了路线,走向他把奶茶放在实验桌上:“这是江祁点的,我放这儿了。”
她特意强调了不是她买的这个事实,避免误会。
沈西京眼睫垂下,仅瞄一眼,懒散地笑了下,“他还蛮有孝心的。”
这是婉拒嘛,还是他不喜欢喝甜的?
江姚下意识看了一眼奶茶,看加了几分糖,然后看到奶茶下压着一片玻璃,她立刻拿开,看到了上面写着‘048’的化学样本。
她慌乱地抬眸,和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沈西京随手把那样本丢进垃圾桶,无谓地扯了扯唇,撂下三个字:“是废品。”
语气极其不在意,仿佛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游刃有余,从没有什么能够脱离他的控制。
“真的?”江姚不信,废品为什么还要费力标注,如果是辛辛苦苦做的样本,那他为什么不生气发脾气?
沈西京突然转过身靠近她,突然的靠近吓了她一跳,她一点不敢动。
背后就是桌子,面前是高她一个头的男生,沈西京的靠近充满侵略感,浑身透着轻狂又肆意的气息,鼻尖是冷调的淡淡树叶香气,她血液一下涌向了脸颊,没来由的有些晕眩。
沈西京眼睫投下一层淡淡的阴翳,吊儿郎当的笑:“我要说假的,你打算怎么道歉?”
江姚暗讽自己不争气的反应,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