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瓦青霜寒山远,薄雾绮霞小村庄。”
青霜白瓦的早晨,推开阁楼上的小窗,瓦楞之间有着一点点深浅不一浅灰的绿,就是那种叫做“打不死”的小植株,人们还给它取了一个别名叫“瓦花”。
它长得灰秃秃的,不太像一朵花,瓦花这个名字我不是太喜欢。我只是有些奇怪,一棵长在瓦沿之间的肉肉植物而已,哪会有什么“打不死”的说法。
为了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证明,哥哥们从房顶上摘了一朵下来,当着我的面用脚使劲踩几下,又把它扔回房顶的瓦檐上。
“不信你过几天再看,看它还活没活着。”
我当然不信。
我的童年更多是在城市里度过,但迄今为止,留在记忆里的,全是山间田野,江河沙滩。
捡菌子,拉松毛;吃溪涧边干净的冰凌,松针上清香的白蜜,红得透明的火把果,会流汁的黑锁梅....全是一想起来还会流口水的美味。
童年成了一件件趣事的代名词。
天热或是没有大人带着上山的日子,我就呆在阁楼上写作业,没写几个字就又跑下楼,在院子里追鸡逐鸭,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干脆守在猪圈门口看猪。
看它们如何在一个小小的圈里,分出不同的吃喝拉撒睡大觉的区域,看它们把食槽里的糠吃出美味的样子,看它们心满意足睡觉打呼噜....
等把这些觉得有趣的翻来覆去看够了,才想起来看瓦沿上的“打不死”还活没活着
——结果真的像哥哥们说的,那些被踩得烂糟糟的瓦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长好了!
我像发现了一个神奇的所在,跑去到处跟哥哥姐姐们宣扬,他们说有什么好奇怪的,不下雨的时候,“打不死”都快晒死了,一点雨水下来,就又活了。
“所以才叫它‘打不死’的呀!”
难看又难听的“打不死”,忽然在我心里变得好看了,还带着一点点打不死的傲气。
时隔好多年的今天,老家的阁楼已经破旧得不再住人了,“打不死”还在房顶上繁衍生息,它们从来没有长成轰轰烈烈的茂密,也没有陷入过死寂的孤单。
一直以自己的方式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