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伊人如花,愿娶回家,后来满头白发,只剩一身风沙。你说春秋几度,伴伊左右,后来咫尺天涯,一剑挥下。
要说这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城东最大的茶肆,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故事,再饮一壶茶,是京城百姓最爱做的事情。但是今日的茶肆却格外的冷清,倒是街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囚车上的是谁啊?长得真俊,不知道犯了何事竟要被砍头?”
“黑风寨寨主-洛无心啊。”
“哎,不是说黑风寨寨主是个虎背熊腰的粗犷汉子吗?怎么是个白净小生啊?”
“还有人说他是一脸络腮胡子的糟老头呢?看来这传闻不一定可信啊。”
“长得再好看,也是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土匪。活该被砍头。”
“也是啊,不过我听说他们黑风寨杀的都是一些恶贯满盈的人。”
“要说这洛无心也是活该,惹谁不好,非要惹苏大将军的女儿,那苏大将军能干吗?”
“真是不知道死活啊,苏大将军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战神啊。”
囚车上人虽微微低着头却依然能分辨出那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斜飞的英挺剑眉,依旧飞扬,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此刻却变得黯淡。任百姓如何吵吵嚷嚷,他却只是低着头。突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望向茶肆,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眼眸闪动了两下,无声的说了句什么,就又低下了头。
茶肆,二楼,窗边,一女子垂手而立。只见那女子,弯弯的峨眉,一双丽目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如雪玉般晶莹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如此美的女子却没人敢上来搭讪,只因她是苏大将军的三女儿-苏佩玖。
苏佩玖在窗边站了很久了,街上还没那么多人的时候就立在这里了。她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右手紧紧的握着一个玉簪子,那簪子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
许久之后,她那无神的双眼布满了哀伤,有意识的随着囚车的移动而移动。突然,无意间对上了洛无心眸子,她有些慌乱的低头避开了,却又忍不住再次抬头看着他。他说了什么,别人不知道,可她是知道的。握着簪子的手渐渐泛白,玉簪子硌得她很痛,可她依旧不在意,手疼了,心就没那么疼了。
“小姐,老爷让小的接您回府。” 许久未听见回答,丫鬟微微抬头,却惊见她家小姐在流泪。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来,我扶您坐下。” 苏佩玖轻轻摇头。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那您怎么哭了?”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这是眼泪?她的眼泪?她怔怔得看着手上的泪水。可,因何哭呢?是因为洛无心的那句“余生珍重”吗?还是因为愧疚,此生终归是负了他?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愿想,不愿想她曾经的每一句谎言,不愿想他心碎的眼神,甚至不愿想那句余生珍重的含义,一想她的心脏便会一阵阵的抽痛。
人头落地前,洛无心想,若是他的人跟他的名字一样就好了,无心,多好,这样,即便是遇上了她,也不会爱慕她,不会为了她辗转反侧,不会为了她尝尽苦楚,更不会为了她寨毁人亡。
囚车渐渐走出苏佩玖的视线,她却依旧固执的站在那里,直到街上人群散去,直到茶肆喧闹声又起,直到日暮西沉。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好像也如这般,是个漫天飞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