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都是虚幻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儿时的记忆是我们对人生和人性美好期望的寄托,也是对无奈现实的妥协。
我出生在一个小村镇,在那里生活到小学毕业。最初的记忆里,那个小镇叫公社,到处残留着历史的痕迹,墙上斑驳的标语随处可见,有些甚至还有几成新。儿时小伙伴间最常见的打闹就是任意在墙上写着“打倒某某某”。后来公社改成了镇,再在墙上写“打倒某某某”,就会被大人恐吓说,这是要被抓起来的。莫名心里就害怕起来,再不敢写了。
在那个时候,我算“官二代”。生活在方圆大概几百米的“机关大院”里,那里聚集了小镇上所有的政府机构,印象中有派出所,电影院,图书馆,医院,镇政府办公楼和宿舍楼,还有一座电视信号发射塔和一个公共厕所。其中,图书馆和办公楼比较新,那时觉得真是了不起且宏大的建筑。大楼的白色外墙在我的小小脑海里留下极深的印象,不同于往常所见的泥巴土墙或是陈旧的红砖外壳,白色的墙面带来一种干净清爽的气息,显地摩登而光明,好像有辟邪的魔力,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倒是现在,陈旧的红砖带着复古的美又流行起来。楼房中心是一个小广场,可能就几十米见方,但那时在我心中的感觉应该不亚于天安门广场的大小。
小镇一边是一条通往县城的公路,随时准备尘土飞扬,两边散落着农舍,现在那叫别墅。小镇的另一边是农田,不同季节生长着不同的庄稼,那时没有关心过。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对一个土生土长在乡间田野的孩子来说,田园美是不存在的,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没有被污染的清泉孱流静静淌于青山房舍之间,肯定是美的。
不进县城就不需要额外的交通工具,我们用双脚包揽一切出行。我们走着去上学,走着去玩耍,走着去探索一切我们愿意的冒险。那时父母对孩子鲜有现在的宠溺和亲热,但也少见命令式的约束,就连现在被奉为圣明的学习和考试似乎也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成绩不好天就要塌下来的恐惧。估计大家都想着,大不了回去种田吧!事实上,我当时很多的同学都在等着这一天的尽快到来,读书实在是一件比在田地里流汗还不自由还痛苦的事情。可等我们自己成了父母,读书好像一下子变得有趣了,总是期盼我们的孩子对学习热爱无比。
后来随母亲工作调动去了一个大很多的城市,那里到处都是高高的楼房和白色的外墙,阳光明媚,很晚我都敢在马路上行走。城市边上依然有河水流过,是长江。
离开的岁月里,曾路过那里两次,十多岁的年龄无法怀旧,外面的世界还正精彩。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儿时的故乡因三峡大坝的缘故早已沉睡在水底,可记忆的铁达尼还在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