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太清楚,我在海边,身后不远是一片崖,无论如何也应该是上不去的,况且没想过要上去——因为眼前。
那是两辆银色的老式车,像是上世纪的老爷车。海浪卷席着车,一晃神我已经夹在两辆车之间了,里面有旧衣物,很多很多,我伸手去够,这时候母亲出现了,她和我一起去拿那些旧衣物。车里还有一件母亲的衣物,“妈,不要了吗?”“没事,不要了。”我有点不舍,但还是转身去看另一辆车,浪淹到胸口了,没时间了,得加快速度。
“你们在干嘛?!这是我们的东西。”我说道。是一个妇女和一个孩子,那妇女什么也不说,一手抓着孩子,一手抓着旧衣物,神情似是蛮横,似是悲伤。我们和她争抢,但她的孩子会变。当我抢不过时,她的孩子是七八岁的模样,表情是历了世事不复童真的蛮横;可我抢得过了,她抱着那一两岁的孩子,她又变得悲伤的模样。
这个场景过去了。
我就坐在银色的老式车上。按照中国人的车辆构造习惯,左手边,我应该是在主驾驶,但是方向盘在右边。没有人在驾驶,这是无人车,旁边依旧是我的母亲,车上没有旧衣物了。我现在是有三辆老式车的人——大脑是这么告诉我的。
车自上而下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们这是去哪里?”,母亲回答我:“开下去,开到尽头,车会分解。”窗外是隔离带,我出不去,索性看着前面。车就快到尽头了,我伸手紧触车顶,我一开始就系好了安全带,心里想着:我有一点害怕。只是一点。
尽头。前面还有好多车,我死死地闭上了眼。等我再睁眼,周身已经是我的车分解成了深色泥土在往地上掉。主副驾驶座还没事,解开安全带,越过母亲我下了车到人行道上,母亲在我后面,我向后方看,三辆车都分解成泥土了。尽头排在我们前面的车没事,车上的人见怪不怪。我站在斜后方,却透视了他们的眼睛,麻木,无神。
这个场景结束了。
昏暗的灰质木屋里,我往前看是一条弥漫着浓黑的通道,这里面就四个人,一位姓秦的老先生,我,李还有另一个男生,他是最接近黑暗通道的人,藏着,白衣,看不清脸。老先生却开始讲话了:“李这孩子打小一开始就看过这本古志,你呢?”
男生不说话,他一贯不说话。所以是在问我,对,是在问我。
我张开口,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我终于好似回想起来了,答了先生。
秦老先生一听,乐得张口笑,可他也没有笑得很大声,因为我们在月色下的灰质木屋里。尽管他双手撑着坐在长凳面对小门外的月光,他还是笑得比较小声。
他说:“不能所有人的启蒙古言文都是同一首,如果你的和他们一样,那可不好说了。”
我无声地笑了笑,那一刻我想回答:“秦老先生所言极是。”但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因我心里还有另一种想法:先生何必口出此言,想辱我与那普通人无二,说道便是。
是的,我特意避开了与普通人一样的答案。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说,不然会被先生赶出木屋去,那门外只有凄惨的月光,我不能出去。先生在这里有绝对权。
“让我猜猜,能喜欢这古志的,你将来要么当医生,要么当老师。”
我笑着对李说:“先生那个时代怕是没有文理之分,到我这是个文科生,怎么也当不来一个医生。”
先生拍着李的肩膀对我说道:”娃儿,多和我家孩子沟通沟通。”李对友好地我笑了。
这个场景终究过去了。
我留了下来。先生有孙子,之前是李,现在变了,可他只有一个孙子才对,但是这里,不论发生什么都是对的。
就这样,一晃神我已经站在了一个篷盖住的菜市场里,我往前方望去,阴绿色的一片,如果说是鬼绿鬼绿的倒也没什么错。左前方是一个杀鱼的中年男子,我端详许久,确定他与隔壁卖烧烤的都没什么问题。
有人在叫我。
我一年之前的好朋友。她变得很矮,旁边是一个白裙的精致女孩儿,我的目光定在她俩牵着的手上。我问她你怎么变得这么矮了,她说她喝了一杯芒果茶,可以使人变矮。
我了然。
她说要去上厕所,我领着她去了烧烤店的厕所,一如既往地鬼绿色。随后与她分别了。
这个场景还是结束了。
我回到了房间里,打开了一个视频软件,看到了刚刚的朋友与她身边的女生,评论里有很多观众,明明就在手机屏幕之中,我却怎么也看不到对方正在做什么。
我点开输入法打算评论,房间里厕所的门开了,不小心摁了个冰淇淋的文字——我的面前出现了冰淇淋,我咬了一口,哈密瓜味的,随后看向门口,是我大的弟弟。他笑了一下:“有冰淇淋?再变一个出来。”我用输入法试了一次,果不其然又出现了一个冰淇淋,他拿着离开了。
这个场景过去了。
木屋已经变成有很多个小房间的木屋了。
先生命不久矣,却不是身体问题,本该如此。
他打来电话,我依稀猜测出他在车上,先生和我隔壁屋的他的孙子讲道:“和人家聊聊。”
我只听他回了一句话:“老头子,我刚下的游戏,西游。”
我的心中略过一丝寂寞。
结束了。
结束了。我睁开眼,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憋得慌。于是起床上厕所,洗漱完后拿起手机一看,下午6点56分。就算下午5.16分睡着的,我平日里的午休没有这么久才对。我到底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场景?一次又一次?
最近几年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新的梦了,偶尔有几个,也是忘光了。这些全是做过两三次的梦,只是人不一样,剧情走向也很不一样。
我匆匆地拿出日记写下了梦里的一些关键词:
不能所有人的启蒙古文都是同样的,如果你的和他们的一样,那就不好说了。
秦老先生所言极是,晚辈当听教诲。
娃儿,和我家孩子多沟通沟通。
让我猜猜,你未来要么当医生,要么当老师。
先生那个时代可还没有文理之分呐。
老头子,刚买的游戏,西游。
李和那个人,谁呀。
还有卷席的海浪,有车,还有妇女和小孩拿东西,自下而上公路上分解的车,母亲,那个上厕所的朋友和精致女,输入法里冰淇淋和厕所里探出身子的弟弟,视频软件里的她俩和无数观众。还有一个男的,藏着,白衣,看不清脸。
直到晚上21点多我敲下这些文字,我才真正为自己解梦。
朋友最近和我吐槽说,最近隔壁村的那些邻居都喜欢到农场里来偷菜,并且蛮横地以为这些是没人要的,邻居中妇女占不少数;秦老先生是最近喜欢看的一些戏剧短片里头才学渊博的角儿;李是初高中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以前经常碰面了就聊聊近年大事,天南海北地聊,大多数时候我不理解他,但不妨碍我真心地与他交往,可是近年再没见过了;那个一年前的好友,是我自认为的一年前,人些许矮我,前几天为了送她一个友人生日礼物,来询问我意见,当时我的内心落寞不堪——她可曾忆起我的生日也在这几天?她在梦里说她想去上厕所,实则是我需要上厕所,我的大脑告诉我应该醒过来了。
但是我没有。
我依旧把梦做了下去,直到那一声西游。
可是仍旧有许多疑惑未曾解开,可是我也解不下去了,我能解出来的只有梦里的冰山一角。
然而我也为这样的梦境兴奋不已,因我再也不用日日清醒到凌晨一两点,寻思用拙劣的文笔去描绘出一个世界。现在是凌晨1点09分,不久我将再次入睡。我想我终究找到了解答疑惑的办法,那就是:快点醒过来。
但是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句结束,就很难说了。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