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天已渐亮。 陆陆续续有前开围观的村民,再不过了多久,这里将被围的水泄不通。 余成早已被押解道村东口的一个老柳树下。 正前方正在由下手布置,每一个官员都要有自己的位置。 围观者永远是来的最早的,这次真正唱戏的主角们反而还没有来,下手们陆陆续续抬来了桌椅板凳等物什,还有在下圩塘六叔那里征用来的竹叶伞,以做遮阳之用。 朝阳渐渐升起,刺眼的光辉染红了东方昨夜里残留的最后一缕霞光。人群议论纷纷,然而官员们竟还没有来。 “徐魁大人到!”人群后方传来了一声高呼,围观者连忙闪开一条道,徐魁在柳天的搀扶下缓缓进入了行刑场。 日还没有上三杆,一丝刚刚由阳光照的微热的清风缓缓抚过了众人,所有人都不禁哆嗦了一下,再打了一个机灵以后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徐魁,当然还有被绑在柳树下的余成。 路旁的沙地上显得十分干涸,但并没有影响到长的十分有活力的狗尾草,它们随着微风不住的摇头晃脑,似乎也是这一场好戏的观众。 “县令大人怎么还没来?莫非出了什么要紧之事?”徐魁心下想到。 “草民王永民,叩见徐大人。”这时候,一个穿着草绳麻衣,脸上布满岁月风霜之痕的一个老头闯进了人群,打断了监斩官的思绪。 “王氏,你私闯刑场,到底有何要事?”徐魁怒道。 “草民不敢,只是草民奉……不是,是草民见徐大人及县令等为民除害,鞠躬尽瘁当真是尽职尽责,所以小人从自家瓜田里亲手摘取了几个上好的西瓜敬献大人,还望大人笑纳。” 徐魁听了王永民这番话,心中的怒气早已消了大半,于是恕免了王氏的私闯法场之罪。 午时还没到,但一缕朝阳的光辉却早已撒在徐魁面前的桌前,那用黑色的漆涂满了的黑皮大令在阳光的照耀下尤为耀眼。 柳天一直默默的站立在老师的背后侍立,一言不发,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余成当然是要被处斩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他犯的是死罪,但法也会容情,因此徐魁一直在等待午时到来就将余成处斩,而不会像朝廷对待乱党余孽和奸臣侫党一样在午时三刻才处斩。 古籍有载:因为负责行刑的官员和刽子手都害怕犯人死后会阴魂不散,而对自己施行报复,以致纠缠不清,所以处斩的时候一般都选在当天的正午时,因为这时候太阳当空,一天之中的阳刚之气最盛,犯人这时候行刑,则阴魂之气不气,直投阴曹地府投生,而犯了极大过错的人为何不再午时处斩而选择午时三刻,这是因为午时三刻这个时间是一天中正阳时分中阳气极盛之时,犯人这时候被处斩,不仅阴魂尽散,而且连鬼也做不成,下辈子也就投不了胎,无法再做人。 “县太爷到了!”两个衙役叫到。 徐魁站起身来做了一揖,道:“大人来了,我已等候多时。”柳天也道:“学生参见县太爷。” 县太爷连连摆手,示意徐魁柳天坐下。于是三人一同入座。 "适才处理了一些小事,刚才多有耽误时间,还望徐大人多有担待。”县太爷笑到。 “县令大人客气了。”徐魁道。 “当下离行刑之时还早,如今烈日当空,我已备下甜水瓜果于此,供你我二人解渴之用。”县令笑到。 县令说完,不等徐魁谦让,便示意让衙役切开瓜果。 “且慢!”徐魁叫到。 “大人怎得?”县令不解。 “多谢大人费心款待,然当下公事要紧,待斩了余成,再品瓜果不迟。”徐魁道。 “徐大人言之有理,倘若如此,那也依得。”县令道。 法场之中一阵喧哗,有两个衙役拦住了一个姑娘,不让姑娘进入法场。 “相公!你还活着吗?你听到的巧儿说话吗?”姑娘哭泣着,说话声音哽咽不清,但周围人还是听到了。 “这不是七巧吗?她也来了”人群中熙熙攘攘,一个妇人说道,这人正是马二寡妇。 “七巧这姑娘咋也来了?她来给余成送行的么?”张老汉也疑惑道。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台上县太爷高声叫到:“何人擅闯官府法场?干扰官府行刑,该当何罪!” “贱内不敢,只是余成为我丈夫,草民只是想来送他最后一程,求大人可怜小人孤苦伶仃,让我进法场再见余成最后一面。”七巧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县令转过身看着徐魁:“徐大人,你以为如何?” 徐魁道:“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个请求可以答允。” 于是县令挥手示意放入七巧进入法场。 余成早已昏了过去,七巧几经呼唤,余成才渐渐睁开了眼睛。 “巧儿……你……你怎么…来了?”余成无力道。 “我为了炖了银耳莲子粥,今日专程前来见你最后一面,来,我喂你吃粥,上路的时候……你不会…觉得饿…”七巧哽咽道。 “巧儿,我对不起你,我死以后,你找个好人,早日改嫁了罢。”余成道。 “你说什么话,我这辈子,注定是与你在一起的,即使你走了,我也是一个活到死的,你不必挂念我。”七巧道。 日头已将要上三杆,县令怕耽误了行刑的时辰,忙下令将七巧拉开。 “相公!你们别拉我!我要和余成在一起!相公,你一路走好!”七巧嘶哑的叫到,然而终究被拉开了。
“老师,午时就快到了。”一直在背后一言不发的柳天突然说道。 “嗯。”徐魁点了点头,接着对县令大人道:“可以准备了。” “将余成押解至断头台!刽子手刘三刀何在?”县令叫道。 “终于有好戏看了,嘿嘿。”人群中王二虎笑道,他已经等了太久,额头上都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怀中还抱着他的而已,虽然才几岁,但分量却不轻,然而王二虎却并不觉得费力,一直默默注视着断头台。 “哦哦,太好喽,要看杀头喽!”王二虎的儿子在怀中叫到。 “肃静!”徐魁站出来对着喧闹的人群叫到。 少时,余成已被押解至断头台,他再也无半点挣扎的气力了。过了一会儿,刘三刀也出来了。 “参见各位大人!”刘三刀对着台上徐魁,县令下拜道。 “起来吧,今日之事,干系却全在你身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县令笑到。 “请大人放心。” 刘三刀今天带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阳光下各位刺眼,想事为了今日行刑,昨晚磨了一夜的刀,在空中轻轻一挥,似乎都能听到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他虎背熊腰,左眼至右脸的地方有一条异常恐怖的刀痕布在脸颊上,展现出岁月的沧桑感。 衙役已经把洗好的西瓜放在了徐魁和县令的面前,而余成背后的刘三刀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徐魁抬头看了看天空,点了点头,接着从木匣子里缓缓拿出来了一个黑皮大令,对着柳天说:你当下可需看仔细了,令握在手,犯人不死,大令一丢,犯人必亡。监斩官之职责,就在于权量一个人的生死,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朝廷,更要对着起头顶上的乌纱帽,还要对得起所有的老百姓,你懂了吗?” 柳天做了一个揖道:“学生定当谨记在心,多谢恩师教诲。” 徐魁转过了身子,弹指间便掷出了黑皮大令,口中喝了一声道:“斩!”。 大令应声落地,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刚刚落地一般,只不过婴儿落地是象征生命的开始,而大令一落地,则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刘三刀不愧是京城四大刽子手之一,他果然不负众望,其实在这之前短短一会儿,刘三刀就早已在短时间内一连给余成灌了三口酒,就在余成刚刚咽下去的时候,刘三刀那阴森森让人看着就觉得发寒的鬼头大刀已经从余成的颈部钻入,又从余成的喉部划出,这一刀砍的极快,可以说是又快又准,而与此同时,衙役手中的刀具也一刀划开了台上准备的瓜果,那熟的红透的西瓜,瞬间就流出了鲜红的汁水,和余成头上留下的鲜血一般无二。 果然如同刘三刀所说,余成的头颅应刀而落,然而奇迹发生了,断头的躯体忽然从天空连喷了好几股血雾,然后倒了下去。 县令忙从台下窜出,前去观察余成的头颅,只见余成面容呈现及其痛苦的表情,竟死不瞑目,刘三刀的手也不能将他的双眼抹下来。 “刘三刀果然是一代宗师,在下今天是开了眼界了。”县令笑到。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刘三刀也笑到。 “你也下去罢,陪同县令大人一起长长见识。”徐魁道。 “学生…学生…遵命。”接着柳天摇摇晃晃的向着台下行刑场走去…………〖更新中,未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