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

我一晚上没睡觉。无奈,有点烦躁。我大概迟早是要做个不孝子的,我已经看到了我的样子了。因为很多的缘故,我从来不愿意回家,我也不恋家,每次回家匆匆一瞥,偶尔去见一见外婆,基本上就走了。可是,我有一个极度恋女的爹。这一点,我也早就看出来了。

      高中,我住校,上学第一天,我开心的不得了,终于可以不每天在家待着了,我爹送我去学校,我完全忽略了他,自己忙自己的,他就跟在我后头看我忙活,却啥忙也帮不上,我不让他插手管我。我爹走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抬头看他,自己收拾自己的,跟他挥手说你走吧。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回家,他哭了。他跟舅舅说,他就看着我自己在那儿忙活,都不管他。走的时候他还特意回头看了看,生怕我会出现在窗口送他,可是,我没有。他那天晚上跟我妈说的时候,据说,哭了。后来我想了想,似乎,当时我真的是完全的忽略了他。甚至,可能表现出了那么一点不耐烦。

       当时的我,如果表现出那么一丝丝不舍得,或许他心里会好过点。后来他和妈妈叫我“野人”,说我是捡来的,一点不像别人家孩子,粘爸妈。高三,我自己在校外租了房子,整整三个多月没有回过家,也不打电话。除了模考之后汇报成绩,偶尔的打个电话。我觉得他的恋女情节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发展到了新的高度。我感觉得到。

        我总是记得高中生活第一天,我没事儿,他哭了的事。我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学会了跟他撒娇,卖萌,学会了粘他,跟他斗嘴。我觉得那是我小时候应该做的事,当时没有做。后来的补偿。

       高考后,我想着,终于可以远离了。可惜,我还是妥协了。知道录取结果,他其实挺开心的,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无奈,我很不开心,也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了。后来,这也是我不愿意在家待着的一个原因。其实,挺可笑的。把那种缺憾当做是过错。怪在他头上,挺幼稚的。

       我是一个极度怕麻烦的人,很多事我都会简单化,最最简单的方式去做。一旦我觉得乱糟糟的,我第一反应就是生闷气。憋火。废话会特别多。不停的说。大学开学,我提前一天到,前一天晚上,跟他拌嘴。自己过来之后,想到他。那天,他应该也很难过。可惜我不懂。就像,当时不懂要在窗口向他挥挥手一样。

       可惜,我还是不愿意回家。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放假我就不乐意。最不乐意的是回家。一想到回家就心烦。我大概真是不明事理。不懂事。可是,中间很多的缘故,我都不想说。我有我的理由,我有我的原则。我就这样倔强的愚蠢的抵抗。虽然,我还是妥协。

       端午节,我说我不回家了,好吧,他开始生气。然而,距离我上一次特意挑了个时间回家,不到半个月。我说,“我想要……”不行,回家。我能不能……?不能,回家。很多事,我当时跟他说,他都满口答应着,一旦说不回家,事情就来了。

      我跟他说,读书人我们是讲道理的。他说他不是读书人。我说我学经济,我们讲回家划不划算,他说他不做生意。我说那我们讲道理,他说他就是不讲理。我无言以对。每一次对抗到最后,我都妥协了。

       我总是想起来当年我欠他的那个从窗口的张望和不舍。无条件投降。他每次要跟我讲大道理的时候,都要说到将来,就好像我马上就要工作然后嫁人生子了,再也不回家了一样。我不知道还有几年时间陪在他们身边,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一件事,不赘述。但是,我跟女同学说过,如果你觉得你爸爸不那么疼爱你,你就多带他去参加婚礼。不解释。

       虽然,他这几年有点,不那么“正常”,总是让我觉得他才二十岁,不讲理,情商低,还有点钻牛角尖,大男子主义,还有很多臭毛病。但是,这世上真的爱我的男的就这么一个,我不会讨厌他。

         想到这些,淡定很多。明天路上再不顺利,也要回家。谁让我当年欠了他一个张望,伤害了他幼小心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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