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邪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泪。
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自己设立的敌人,但是,说实话,这世界上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也不是自己,而是时间。每个人面对时间,你都不能逃脱最后的裁判,不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小民百姓,当面对时间最后的裁判的时候,你接到的那一张裁判书写的字是一样的,那就是——“杀无赦”。
“物物而不物于物。”(《庄子·山木》)就是人应该支配外物,而不要被外物所支配。只有这样,人才不至于被身外之物所奴役,所异化,实现真正的自由。
现代人慢慢发现过度追求物质的极大丰富往往会变成一种牵累,一种负担,所以“断舍离”的理念被人们肯定和推崇,而合理的“断舍离”真的可以使我们的生活简约,简化,简单。
《世说新语·雅量》篇记载:
王子猷、子敬曾俱坐一室,上忽发火,子猷遽走避,不惶取屐;子敬神色恬然,徐唤左右,扶凭而出,不异平常。世以此定二王神宇。
临危不乱,方显一个人真正的胸怀和器量。前面讲“雪夜访戴”的时候,觉得王子猷真是够潇洒的了,可是面对这次火警,他还是露出了胆怯慌张的一面,所以按照放达任诞的标准打分,他可以得高分;按照雅量的标准打分,他就不如他的弟弟王子敬了。
《世说新语》同篇还记载:
祖士少好财,阮遥集好屐,并恒自经营。同是一累,而未判其得失。人有诣祖,见料视财物。客至,屏当未尽,余两小簏,着背后,倾身障之,意未能平。或有诣阮,见自吹火蜡屐,因叹曰:“未知一生当着几量屐!”神色闲畅。于是胜负始分。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阮孚看见客人来了,撞上了自己在那给木屐上蜡这样私密的事儿,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表现得很自然,而且一边干着活儿,一边对客人感叹地说:“不知道人一辈子能穿几双木屐啊?”言下之意,就是人生苦短,实在穿不了几双鞋子啊!整个过程,阮孚神色悠闲自得,没有一点萎缩之态。“于是胜负始分”。通过这番对比,两个人的高下才终于真相大白。
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孙楚年轻的时候想要隐居,和王武子(卫玠之舅,骠骑将军,有雅容)说话,原本应说“枕石漱流”,口误说成了“漱石枕流”。王武子问:“水流可以用来枕睡,石头可以用来漱口么?”孙楚说:“之所以说枕流,是要清洗我的(详细参见‘其’的用法)耳朵(典故参见许由篇);之所以说漱石,是要用石头砥砺我的牙齿。”
魏晋时期是战乱和政祸的时期,是朝不保夕的时期,正因如此,才有了很多的名士要隐居。杨修才华毕露,陆机机敏无双,终是见杀,得一隐处,还可得个囫囵尸首,又有风韵雅致,侣鱼虾,友麋鹿,是许多人向往的。孙楚之言,一者可作清风气骨,二者可作巧舌如簧,于生活、政治、言语,皆是上等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