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兑换了一箱八宝粥回来,还是女儿的主意。
说起八宝粥,出来工作之后,很少买。先前坐火车往返家和学校之间,为了省车上的饭费,倒会备上一两罐。
不过,每次看到八宝粥,我仍禁不住想起初中的一幕。
站在旧屋父母房间的门口,能看到一个褐色的木柜子,像台阶一样,左边高,右边低。柜身的玻璃后面堆放着父亲的书籍。在低的那侧,零散这一些瓶瓶罐罐,记不清楚是什么,高的那侧上面偶尔会压着几个箱子,那里面装有令我垂涎的东西。
家姐当时在市里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学业繁重,很少回家。
于是,母亲周末会带着吃的穿的用的搭顺风车到学校去看她。吃的东西经常从木柜子的高侧箱子里拿出。有时候是健力宝,有时候是八宝粥。
我盯着打开口子的箱子,暗红色罐身藏得较深,但我知道它就是八宝粥。
各种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豆子熬在一起,汤水粉粉的,舀起来比平日喝的米汤来得粘稠,有股甜甜的味道吸引着蓓蕾,口水不自觉汩汩上涌。
我怯怯地问母亲,可以吃吗?
母亲干脆地回答,那是给你姐买的。
母亲告诉过我,我在家里三餐吃得好吃得饱,不像姐在外面吃不饱吃不好,功课多压力大,需要一些储备粮作为补给。
我知道母亲说得对,想想花季的我都快接近130斤,肯定吃得好,而姐姐每次回来都瘦一圈。
因此我再也没跟母亲提,我想试试八宝粥的味道。
那份渴望被默默地关进要理解他人的屋子里,挂上一把小小的锁。
家姐离开那所高中,在父母的多重努力下,那个高中也成了我的母校。
母亲跟疼爱姐姐一样,为我准备储备粮,八宝粥也在其中。
可是,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当时尝到八宝粥时的心情和感受。
想起鲁迅先生《社戏》。
十几个少年带“我”划船去赵家庄看戏,夜深返回时,肚子饿,正逢罗汉豆旺相,伙伴提出去偷点来吃。生火、剥豆,煮熟后用手撮着吃,吃完把豆荚豆壳抛河里,以抹掉痕迹。
结果还是被大人知道,因为被塌坏不少,其中一家是六一公公,他后来特意带些给“我”和母亲。
吃过之后,发现,并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
甚至,“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念念不忘的,在记忆里回响,带着特殊的温度和味道。
怅然若失,或许,来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