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爷从良记

图片来自网络

文/周寒舟

陆玠和苏宛相遇前,一个是第一纨绔,一个是第一弃妇。

陆玠和苏宛相遇后,一个成了人人追捧的良人,一个成了人人羡慕的娇娘。

1

陆玠这辈子最丢人的事,莫过于英雄救美不成,反被美人救。

可他脸皮厚,半晕半醒间被苏宛拖回湖心小筑时,还迷迷糊糊地想着这般反转了,还要不要继续以身相许的桥段。

原本,陆玠是骑着小毛驴赶路的过客,只是四下打量间,却瞥见苏宛站在不远处的湖边栈桥上。

虽苏宛做男子打扮,窄袖紧衣,十分利落。可陆玠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消那么一瞥,是男是女便看得分明,

他见苏宛虽身量高一些,可身姿袅娜,聘聘婷婷,如空谷幽兰之清香,似冰壶秋月之莹白,料定她是女子,还必是个美人。

本想着初来乍到就遇美人,乃是好兆头,却不料苏宛毫无征兆地跳了水。

陆玠不过短暂一惊,随即一喜,暗道这是天赐良机,是上天要他英雄救美,谱写佳话。

于是他果断舍了小毛驴,快速奔到水边,纵身跳下。

2

入了水,因水质清冽,陆玠目能视物,倒是很快就寻到了苏宛的身影。

苏宛衣衫已湿,贴在身上,看在陆玠眼里,那真是身姿曼妙,勾人得紧。可偏她似无所觉,只如一尾鱼,兀自享受着游来游去的自由,时而奋力游向远处,时而顺水漂流。

美而不自知,才最勾人心魄。

陆玠知晓自己误会了,可他也庆幸这误会的巧妙,不然岂不是要错过了这番美景。

苏宛注意到他时,便停下了动作看他。她的面容也完全显露在陆玠眼前,一如他所想,是个美人。

只是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温婉,苏宛眉目清秀,眉峰明显,自带一股英气,又因水波映衬显出两分妩媚,真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出于习惯,陆玠想调笑一句“小娘子”。将将开口,湖水就呛入鼻腔和喉咙,他才反应过来是在水里。

于是赶紧闭上口鼻,又见苏宛已经往上游了,陆玠也准备跟上。只是还没游两下,他就小腿抽筋了,只能一个劲儿地扑腾,又呛了好多水。

本就赶了一夜的路,早已疲惫,因此只挣扎了一会儿,陆玠就没有力气了。昏昏沉沉下坠之际,却是苏宛又返回拉了他的手,拽着他往上游。

3

陆玠依稀记得苏宛是帮自己急救过的。她压着他的腹部,让他吐出了喝进去的湖水,又手法熟练地帮他按摩了小腿。

可他醒来时,只看到空荡荡的屋子,若不是还湿哒哒的衣服,他真要怀疑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陆玠并未多做停留,径直离去了。

很显然这座湖心小筑并不住人,而他一路行来,附近也并未有村落,那么她必是宛城人,他若要寻,也该先进城才是。

进了城,陆玠直奔陆家酒楼。

少东家驾到,掌柜自是亲自相迎,一张老脸笑得皱纹都快堆成千瓣菊了,只对着陆玠点头哈腰,关怀备至。

陆家就陆玠一根独苗,向来是当活祖宗供着的,这回虽说因与知府家的公子争名妓绿竹而大打出手,被发配到了这宛城思过,可实际上也就是避避风头罢了。

别的不说,就陆玠人还未到,陆老爷叮嘱要好生照顾的书信就两日一封,他要是还不明白,那这掌柜可真是做到头了。

“掌柜的迎来送往,对宛城的人定是熟悉吧?”陆玠出声问道。

此时陆玠已洗了澡,换了舒适的衣物,立在书桌前作画,倒露出几分书生的儒雅气质来。

“是是是,”掌柜一连声地应了,“宛城有头有脸的人,小的都识的。”

陆玠一笑,“我认识那些人做什么。”

掌柜不解,疑惑地抬头,却见陆玠勾一勾手指,示意他近前两步。

掌柜走到桌案前,陆玠将画递给他,“最迟明日午时,告诉我这画中女子的下落。”

4

原本见陆玠并未对他的安排有何挑剔,还兴致不错地作画,掌柜还当传闻有虚,陆玠并非是个吃喝玩乐、贪图美色的二世祖。

谁知,他还真是高估了他。心里虽这般想着,掌柜还是动作恭敬地接了画,展开细看。

画上女子正是陆玠在水中看到的苏宛。

来回仔细地看过之后,掌柜又找伙计来看,而后回禀道:“这画上的女子乃是苏姑娘,苏宛,家住双井胡同。”

陆玠没料到轻易就有了结果,于是问道:“你认识她?她时常来酒楼?”

掌柜听了问话,倒没急着回答,心思转了几转,才开口道:“倒不是苏姑娘常来酒楼,只是这宛城怕没有不认识苏姑娘的……”

原来苏宛八年前曾救了一个小乞丐,叫裴言。裴言后来一直住在苏家,他与苏宛年龄相仿,街坊邻居便传他是她的童养夫,一来二去,人人都以为他们俩是要成亲的,因此苏父故去后,只留俩人住在苏家,倒也没人觉得不妥。

可前些日子,忽然传出了裴言与张家商铺的小姐订婚的消息。

张家在宛城是大家族,很是出风头,一时间就有人将裴言的旧事挖出,说裴言背信弃义。

可苏宛却始终未曾多说一句,不哭不闹,旁人道她是没有兄弟撑腰,还编了个“第一弃妇”的名头按在她头上。

“街头巷尾最是乐于散播这些富户人家的八卦,苏姑娘也跟着被特别关注了,走到哪儿都会被指指点点,我和伙计出门办事时,曾见过一面。”

掌柜说完,小心地抬头去看陆玠的神色,见他并未有何不妥,一时也不知他是否还要找这位苏姑娘。

时下虽民风开放,可这般被抛弃、还弄得人尽皆知的女子,便是再混不吝的性子也不会去招惹的,没得惹了一身腥。

“以你的眼力,你既见过,方才又为何还要找伙计来验证你的判断?”

掌柜一愣,随即回道:“小的见到的苏姑娘,她……英气有余,柔媚不足,并非时下世人偏爱的柔弱女子,可少东家笔下的苏姑娘却刚柔并济,更美一些,小的一时不敢乱认。”

陆玠听了,勾一勾唇角,却并未再说话,只挥手让他退下了。

5

苏宛出门买菜时,被熟识的大娘给拦住了,说是有位俊俏后生方才跟她打听她,还请她到胡同口的茶楼一见。

“我是看那后生斯斯文文的,说是来报恩,还说不敢贸然唐突,心想着是个不错的人,才跟你说的。要是那等子风流公子,大娘一早替你打出去了,万万不会替他传话的。大娘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愿意跟人有牵连,可也千万别犯傻,白白错过了好姻缘哪。”

苏若知道她是个热心肠,可这般就扯到姻缘上,实在有些过了,但她也不反驳,只道了谢,往胡同口走去。

陆玠坐在茶楼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双井胡同,眼见小厮冲他摆手,心知是苏宛出来了,便十分风骚地整了整衣袖,静候佳人。

谁知苏宛出了胡同后竟拐了个弯,往别处去了。

陆玠无奈一笑,快步追了出去。昨日她一声不吭就走,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今日再见,果真不同。

既然佳人不来赴约,他就诚心去求,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对美人向来有足够的耐心。

“苏姑娘,”陆玠追上苏宛,“苏姑娘买菜么?”

明知故问的话,苏宛并不搭理,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挑拣新鲜的蔬菜。方才听大娘说起,她就想到是他,毕竟这些日子唯一跟她有过接触的,也就是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斯文后生”。

昨日她好心救他,他却吃她豆腐一般紧紧攀着她身子,后来迷迷糊糊之际,还言语轻浮地说甚么以身相许的浑话,她对他实在印象不佳。

只那些斯文铁定是装出来的金玉其外,内里还不知是怎样的败絮其中呢。

6

陆玠见苏宛不应声,眼珠转了几转,活像一只算计人的狐狸。

片刻,他绕到苏宛右侧,随手拿起一粒她篮子里的豌豆,调笑道:“《本草纲目》里有记载,多吃豌豆能够祛斑养颜,使脸部皮肤变得光滑。阿宛这般肤如凝脂,想来都是常吃豌豆的缘故吧。”

浪荡子!苏宛在心里咬牙切齿。原本听他提起《本草纲目》还当他真是读书人,谁知下一句就是调笑,还亲密地唤她阿宛,实在可恨!

可她并不愿与他过多纠缠,因此面上分毫不露情绪。

陆玠看着苏宛仍没甚表情的脸,继续添油加醋,“阿宛不止肤如凝脂,还目若秋水,唇若涂脂,真是上可比九天仙女,下可比貂蝉西施……”

不得不说,陆玠夸人的词那真是信手拈来,偏他还一脸真诚,又语气温柔,没得叫人信他是有感而发,一片真心。

苏宛却丝毫未觉,反而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白了他一眼,活像在看傻子一般。

陆玠仍是笑,“阿宛翻白眼也美得无与伦比。”

苏宛终是忍不住,冷声道:“这条街走到底,有一家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不错,价格公道,公子可去求诊。”

陆玠还想说什么,苏宛却已提了篮子往回走,她如今的名头已经够响了,实在不愿再落个当街与男子调笑的话柄。

7

见陆玠没有跟上来,苏宛心里松了口气,谁知快走到双井胡同时,竟遇上了裴言。

他身着宝蓝锦袍,腰环玉佩,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公子的风流姿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衣衫褴褛、卑微怯懦的小乞丐了。

苏宛知道他看见她了,因为他已经停了与旁人的谈笑,神色复杂地看她。

俩人有短暂的目光相接,苏宛很快便移开了视线,转进了胡同。

陆玠一路跟过来时,正好将苏宛的背影和裴言的神情收入眼底。

他跟小厮确认了裴言的身份,玩味十足地打量他。

他这样的人精,可不会只看到裴言的装扮。他看他鼻梁有势、鼻翼微凸,耳朵厚重且位置高,本是一副好面相,奈何印堂不够开阔,眼神不够透亮,晴朗不足,便显得野心外露,心机深沉,叫人不喜。

好一会儿,陆玠才收回视线,又看一眼双井胡同,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8

晚上睡觉时,陆玠又梦到了苏宛。

还是在水里,这回她对着他笑,只笑得陆玠心神荡漾。他想去牵她的手,她却一下子游远了,叫他追不上,你追我赶了好半天,陆玠才拥了美人入怀。

不出意外,早上醒来时,陆玠的床单湿了一片。

他早见惯了美人儿,妩媚多情的、清冷孤傲的、单纯可爱的……可从未有一个人能出现在他梦里,叫他如此心心念念。

于是一大早,陆玠就开始爬墙。

苏宛看着爬在围墙上的陆玠很是无语。她当然见过那些风流公子,他们对她流露出垂涎之意,却又顾忌她弃妇的身份,最多不过是言语上轻薄两句,绝不会同她走的亲近。

原本两日未再见到陆玠,她还当他同那些人一样,早已将她抛至脑后,谁知他竟不声不响地搬到了她的隔壁。

苏宛看他一眼,决定开门见山,“你究竟要做什么?”

“姑娘救了在下,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陆玠深情道。

“然后呢?”

苏宛这一问,却是让陆玠愣住了,他虽未期待她会像其他姑娘那样羞窘到不知所措,可这般坦然发问倒确实在他意料之外,而他也的确没有想过。

见他果然默不作声,苏宛冷笑。

“今日是我们第三次见,你始终未曾自报家门,却满口情真意切,你当我是容易被哄骗的傻子么?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对我确是真心,那你可曾想过要娶我进门?还是,嫌我弃妇的名头太轻,要为我再坐实了?”

苏宛说完,并不给陆玠辩解的机会,直接进了屋,关门的力道之重,足可见她的怒气之盛。

9

陆玠没料到自己一世英名,竟毁于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上。

他之所以未自报家门,不过是因为他忘了,更确切的说,是他以为苏宛知道。

在忻城时,陆玠,人称陆小爷,因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游手好闲无恶不作而出名,被人封为“第一纨绔”,说起来,倒是同苏宛“第一弃妇”的名头不相上下。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幼齿孩童,没有不认识他,所以他也从不必向人介绍自己。

至于婚嫁,诚如苏宛所说,他并未想过。可是这两日,他翻来覆去地想,头一回竟觉得娶妻生子倒也不错,只要那个妻是苏宛。

于是隔天,陆玠又精神抖擞地开始爬墙,一连几日,风雨无阻。

谁让咱们做得了贵公子,扮得了臭流氓,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没有拿不下的陆小爷,偏偏就遇上了油盐不进的苏姑娘,偏偏她让他束手无策,又百爪挠心放不下,于是只得先守株待兔。

他趴在墙头,今天讲他的游历见闻,明天说他的狐朋狗友,后天又列他家的族谱。

这一日,苏宛终于受不了了,冷声道:“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

“我对你的事情很感兴趣。”陆小爷很无耻。

“无可奉告。”

“……”

10

苏宛看着眼前的裴言,只觉得陌生。她没料到八年的朝夕相处,他竟会如此想她,以为她是举止轻浮的女子。

原来不知是谁将陆玠住在苏宛隔壁的消息传了出去,将俩人的关系说得不堪入目。

今日裴言便兴师问罪一般,劈头盖脸就是指责。

眼见苏宛冷着脸,不说话,裴言才觉出不妥来,他知道她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阿宛,我……我是担心你,那陆玠在忻城臭名昭著,就是个在脂粉堆里长大的浪荡公子哥!他对你哪有什么真心!”裴言缓和了语气。

苏宛还未说话,倒是被陆玠抢先了,他仍是趴在墙头,“裴言,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够磊落!”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动作利索的跳了下来,落在苏宛的院子。

裴言心知他就是陆玠,又见他模样生得俊俏,眉眼间带着两分不屑,三分贵气,天生的风流公子形象,于是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陆玠冷笑,“你认识小爷?是跟小爷吃过饭,还是喝过酒?不过道听途说,也敢义正言辞!传言还说阿宛是被你抛弃,可事实呢?是你求而不得,故意散播流言报复吧?”

陆玠的话戳中了裴言的痛楚,他怒极攻心,对着陆玠就是一拳。

陆玠毫无防备,生生挨了他一拳,趔趄一下,差点跌在地上。

“裴言!”苏宛高喝一声,挡在陆玠身前,“裴言,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费心。”

裴言看着苏宛的动作,不敢置信道:“阿宛,你要护着他!”

苏宛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只干脆道:“我向来护短。”

一句话,让裴言再无招架之力。是了,她护短,只是如今她要护的人不是他了。

11

陆玠不是会吃亏的人。

可是这一拳他觉得挨得值,因此看着裴言失魂落魄地离去,他也并未阻拦,只耀武扬威一般说道:“我陆玠对苏宛之心,是小爷这辈子最真的一回,你记住了!”

陆玠说完,对苏宛咧着嘴笑,却疼得直抽气。

苏宛看了看他,并未说话,转身往屋里走,只是陆玠的一句话,却叫她停了动作。

他说:“早晚我要你是护我的短。”

苏宛心里一紧,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陆玠笑:“我是眦睚必报的性子,他打我一拳,我还他百拳都嫌少,可你的一句护短,足够让小爷心里舒坦到不追究他。”

苏宛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猜出她的心思,却也心知不必再有什么隐藏,因此坦然道:“那你可愿遂我心意?”

陆玠傲娇地抬一抬下巴,并不说话。

苏宛却觉得读懂了他的意思,轻笑道:“进来,我帮你擦药。”

于是陆小爷就屁颠屁颠地进了苏美人的闺房。

12

不追究裴言,可不代表不追究散布流言的人。

没两日,陆家掌柜就查出了幕后之人,正是张家小姐、裴言的未婚妻。

原来真如陆玠猜测的那样,苏宛虽捡了裴言回家,却只是拿他当弟弟看,可裴言心里爱慕苏宛,得她多次拒绝后,一怒之下便跟倾慕他的张家小姐定了亲,又散出流言,想要逼苏宛就范。

谁知半路杀出个陆玠,张家小姐便想借机彻底断了裴言的念想,这俩人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陆玠懒得跟他们玩虚的,直接带人砸了张家一个铺子,张家老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提了贵重礼物,领着闺女和女婿上门赔礼道歉。

隔日,宛城就有了新八卦,说陆家的少东家曾被苏宛所救,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俩人是天赐良缘。

不到半天功夫,街头巷尾的口口相传里,苏宛的身份就已经从“第一弃妇”变成了“第一幸运女”。

苏宛看着躺在她家院子里,美其名曰“养伤”的陆玠,一脸郁卒。

“我倒不知道你这么娇气。”苏宛嫌弃道。

“小爷这张脸,那可是迷死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脸,得好好养着。”陆玠得意洋洋。

苏宛对着陆玠一笑,劝诫道:“色衰而爱驰。”

陆玠却哪里还深究这其中的意思,只被这梦里才得以一见的笑容给迷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喃喃道:“那我更得好好养着了。”

苏宛一脸无语。

13

陆玠好不容易觉得俩人关系缓和了,正想抓紧机会更进一步时,苏宛却不知所踪了。

她倒是留了一封书信,说她原本早就想走的,只是等着亲眼看裴言成亲,也算全了相伴一场的情谊。她还说多谢他讲的那些见闻,很是吸引她,她也想去看看,若是有缘,天涯再见。

“苏宛,你敢!”

看着茶楼雅间里悠哉悠哉喝茶的苏宛,陆玠忍不住怒吼一声。

他为了找她,动用了陆家的势力,又没日没夜地赶了两天路,她却在这里悠闲自在!

苏宛回身看他一眼,轻笑道:“陆公子来找故人么?”

陆玠正想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却听见一道柔媚的声音,“陆小爷,别来无恙。”

这声音有点熟悉,陆玠心里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待看见从珠帘后出来的人时,他果断选择装失忆,一本正经道:“姑娘认错了,我不认识你。”

绿珠拧眉,哀怨道:“前些日子陆小爷还为了抢绿珠大打出手,今日便不记得了么?”

陆玠连连摇头,决定死不承认。

绿珠轻笑,看着苏宛道:“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小爷这般怂的,看来只有陆小爷的心尖尖了。”

陆玠配合地点头,苏宛却不说话,只拿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陆玠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这原本的兴师问罪,怎么就急转直下变成负荆请罪了?只是不知道绿珠有没有将他从前的荒唐事说给苏宛听。

眼见绿珠要对苏宛说什么,陆玠赶紧道:“我发誓,我虽然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可我最多只是听听小曲、摸摸小手,留宿也从未叫花娘相陪!绿珠可以证明。”

绿珠原还想再逗弄一句,可见陆玠焦急的模样,又想到他于她的救命之恩,便说道:“陆小爷放心,我绿珠也是知恩图报的,若不是我帮你留住苏姑娘,你这会儿还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找呢。”

绿珠说完,看着俩人暧昧一笑,转身出去了。

14

雅间里,只余下陆玠和苏宛二人,俩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

好一会儿,苏宛起身,走到陆玠面前,替他擦了擦汗。

陆玠却拉住她的手,转而将她拥在怀里。抱着她,确定她是真真切切在他的怀里,他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以后别离开我了,我从未这么怕过。”

“好。”

原来苏宛是真打算去看遍大好河山的,只是行到这里时,偶然听人提起这间茶楼的掌柜是名妓绿珠。

她一时好奇,想看看能让陆玠跟知府家的公子动手争抢的女子是何模样。谁知进了店,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竟就被绿珠窥破了心思,套了话。

绿珠说了好多陆玠的事,好的不好的,都有一箩筐。最后她说:“苏姑娘,你是欢喜陆小爷的,不然,你不会来看我,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被我看破。”

一句话,让苏宛窥见了自己想要逃避的内心,于是她留了下来。

好在,他真的找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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