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飞转,北风呼啸。呼呼怒吼的风声裹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心随着渐渐迫近的马蹄声慌作一团。掀开车帘一角,我扭头向后望去。
只见黄沙滚滚,遮天蔽日。透过飞扬的尘土隐约可见旌旗招展,马蹄飞扬。究竟为了何事,会被这队人马追杀?眸中黄沙漫漫,脑中思绪纷纷。我索性放下车帘,任凭车载着我一路狂奔。
耳畔风声一阵紧似一阵,股股寒风透过车帘钻进车内。我裹紧斗篷,仍旧止不住打着寒颤。越往前走,道路越是崎岖。车在剧烈的颠簸下病入膏肓般痛苦呻唤。我手抚胸口,腹内翻江倒海。
只听得“哐当”一声,车轮不知撞上何物,车身轰然向一边倒去。似被一只巨手猛推了一把,我眼前一黑,滚落车外。
“母亲,母亲,快来救孩儿。”伴着一声惊呼,我猛地睁开双眼。一团火红扑入眼帘,错愕间我盯着那跳动的火苗,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坐着都能睡着,看来是困乏极了。”灯光下,我看到一双眼正注视着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孔上一幅病容,狭长的眼眸却清澈如水,灿若寒星。
“他,他何时进来的?”我心如鹿撞,双颊顿时腾起两团火。连忙垂下眼帘,微微含首,我再不敢朝那张脸多看一眼。
“夜已深了,你歇息吧。”他的声音像秋叶飘落,瞬间满屋萧瑟。语必,新婿移步把烛台放回桌上。没再多看我一眼,推开旁边一扇小门,孑然瘦削的身影便消失在那里。
我长长舒了口气,心下略感安然。斜依着枕榻,方才梦中令人惊心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不知为何最近相似的梦境时常出现。让人好没头绪。
一阵倦意袭来,我轻轻摘下钗环,吹灭烛火,和衣而卧。放下帷幔后,连微弱的月光也被隔绝在外。陷于浓稠的昏黑中,我却愈发清醒,辗转难眠。
恍惚间,一张俊朗的面孔浮现于眼前。浓眉大眼,笑声琅琅。隐在黑暗里,盯着那张脸,莫名愁绪涌上心头。那面孔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正暗自思忖,见帷幔被一只手轻轻掀开。
“你可曾入眠?”语音清冷得如这夜色一般。我听得真切,连忙欠身回答:“不甚困倦,还未曾入睡。”
“这是给你的休书,好生收着。”我满面惊愕,夫婿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继续说:“或许不日我将撒手人寰,把这封休书交与家父,他定会放你走的。”
“相公,你可不能有任何闪失,你若是,若是……我们,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情急之下,我放下矜持,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父亲乃仗义之人,定会护佑他们周全,你且放心。”语声低沉如飞羽飘落。他松开手,帷幔垂落下来,我再次被抛入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