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错误的指南针。

你或许很少面临踏着一块又一块脚踏石穿越湖泊的问题。但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个画面，为了增加挑战的难度，你可以想象视线无法穿透浓雾笼罩着整个湖面，前路由此迷茫不清。离彼岸最近的踏脚石，随着雾气的弥漫而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当你沿着湖面的踏脚石摸索前行时，身后的湖岸也逐渐在浓雾中消失不见。向前看去，不见彼岸去处，能笼罩在层层雾气之中，遥不可见。最糟糕的是，你会来到一个岔路口，必须选择走哪一条路？

厚重的雾气，让你无法判断这两条路分别通向哪里。但你清楚的知道，其中一条是死胡同，而另一条最终会带你到湖的对岸。

但即使你在这个岔路口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接下来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岔路。在浓雾中踩着踏脚石穿越湖面，意味着你需要在不知道前路通往何方的情况下做出很关键的决定。

然而，穿越浓雾笼罩的湖面，并非需要应用踏脚石概念的唯一场景。

在上一章关于图片孵化器网站的讨论中，踏脚石的概念也反复出现，在任何庞大的未知探索空间中，踏脚石代表了抵达最终目标，必须跨越的纽带。事实上，踏脚石这个术语就是出自在迷雾中，踏着脚踏石铺就的未知路径，试图穿越湖面的场景。

关于探索未知的一个根本问题是，我们通常在开始时，并不知道哪些踏脚石能够通往最终的目标。毕竟，如果我们总是笃定的知道哪些是正确的踏脚石，那便可以轻而易举实现所有的预期目标。因为这种不确定性的存在，我们需要跨越的位置。湖泊总是被笼罩在看不穿的迷雾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面临的现状是，我们被放逐在位置的踏脚石上，只能依赖人类头脑的洞察力做出指引。尽管人类的智慧是一种强大的搜索力量，但不管我们如何充分，都很难看到一步之外的未来。

1946年，重达30t的iac成为通往个人计算机道路上的一块关键踏脚石。但此后，人们依然需要花费长达25年的时间，经过无数个过渡型号才最终生产出全球首部台式机。

这是我们设定了高大上的目标。那么预测踏脚石的方位将变得尤为困难。比如你的目标不过是在海滩上堆出一个沙包，让我打一个稳定的地基，显然有助于建造出一座沙堡。但是一块很容易找到的踏脚石，从建造一座沙堡到建造摩天大楼之间，应该经历什么样的踏脚石，就没有那么显而易见了。

事实上，人类花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才找出从沙堡到摩天大楼之间这块踏脚石，并逐一跨越。为此，追逐高大上的目标，存在另一个问题是，它的解决方案距离我们可能不止一块踏脚石。尽管天赋异禀，具有远见，着实的人往往可以成为我们指出下一块踏脚石是什么。但有没有人能够一蹴而就，引导我们直接看到遥远的彼岸，看到许多快踏脚石之外的远方呢？

事实证明，从目标的本质出发，可以很好的解释踏脚石为何如此难以预测。回顾本书第一章的内容，我们知道实现目标的一个关键手段是，确保目标的进程可以衡量。

例如在教育领域，分数通常被用来衡量学生对某一门学科知识的掌握程度。我们默认一个拿到a评分的学生，对课程了解和掌握要比一个不及格的学生更好。借用计算机科学的最优化理论的一个术语，这种衡量标准通常被称为目标函数。这个术语中包含了目标一词也并不奇怪。

从这个字体上我们就可以知道，这就是一种衡量目标实现进度的方法。因此，目标函数的优化便意味着，我们正在朝着目标靠近。

但问题在于，将不断提高的分数与学生正在掌握学科知识画等号，并不完全正确。因为向目标靠近的过程可能并不会增加目标函数值，哪怕我们确实在向目标靠近。

这种困境听起来令人费解。为何目标函数不能表明人们正朝着正确的方法和方向前进呢？

这是因为目标函数必须是不完美的，毕竟这些衡量标准的提出者不是完美的人类。一个典型且被普遍接受的目标函数类型，不外乎是将当前的状态直接与最终目标进行比较。

当前状态与最终目标的相似度越高，我们赋予目标函数的值越高。但这种常见的比较方法反映了一个经验法则。即当你走到岔路口时，最好选择通往预期目标的那条路。

再回顾上一章，关于图片孵化器网站的内容，我们讲到了一个汽车图片的故事。在翻译出汽车图片的过程中，这种选择方法往往会产生误导。回想一下，汽车图片的前身是外星人人脸的图片。如果我们为获得汽车图片这一目标设定的函数是它有多像一辆汽车，那么外形的图片的函数分数会很低。因此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汽车。但实验最终证明，外星人脸的图片恰恰是通往汽车图片的正确踏脚石。

这个故事充分说明，总是将当前的现状与预期的目标进行比较的方法，蕴含着很高的潜在风险。

当目标函数充当了错误的指南针，这种情况被称为欺骗。这也是探索的过程中人们普遍遭遇的一个基本问题，存在欺骗的情况下。通往目标的踏脚石，可能并不会增加目标函数的值。所以最终的目标可能是充满欺骗性的。

这就好像你带了一个坏掉的指南针，去跳跃浓雾笼罩的湖面上的一块踏脚石。如果指南针指向了错误的方向，那么你会被欺欺骗，永远无法抵达正确的彼岸。

以常见的国际象棋为例。有很多看起来能够帮助我们赢得棋局的走法。后来却因为微妙的不可预知的影响而成为昏招。这种不可预知的影响，已经让国际象棋的对应变得波诡云转。

想想看，我们生活的世界远比一盘棋局复杂，所以欺骗无处不在。我们需要正式的一个真理是，如若无法克服一定程度的欺骗，我们就不可能取得任何伟大的成就。

任何不包含欺骗性的问题都是小事儿，因为解决他的踏脚石是显而易见的。显然，对于那些高大上的目标，我们还没能够找到正确的踏脚石，没法解决这些问题。这也是欺骗性无处不在的原因。

类似中国只考陷阱的这样的难题，总会利用人类错误的误导。哪怕在国际象棋中看似胜利的在望的局面，也可能在十步之后突然变得溃败。

然而，我们也不必为此而灰心丧气。总会有外星人脸的图片出乎意料的变成汽车的图片。就像真空管的发明，最终促成了计算机的问世，拉格泰姆最终吹成了摇滚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