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铜》
——海子
亚洲铜 亚洲铜
祖父死在这里 父亲死在这里 我也将死在这里
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
亚洲铜 亚洲铜
爱怀疑和爱飞翔的是鸟 淹没一切的是海水
你的主人却是青草 住在自己细小的腰上
守住野花的手掌和秘密
亚洲铜 亚洲铜
看见了吗? 那两只白鸽子 它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
让我们——我们和河流一起 穿上它吧
亚洲铜 亚洲铜
击鼓之后 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
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
初读时,压根儿不明白这首诗想表达什么?亚洲铜又代表什么? 朋友告诉我,读海子的诗一定要找赏析的文章配合才能明白。这样回头再去读,就感到一些意味了。
首先,‘亚洲铜’指什么?我认为这里‘铜’可以通过3个方面去解释,一指青铜,代表厚重的历史;二指古铜色,代表亚洲(中国)人的肤色;三指铜矿,代表祖国的山河大地,而‘亚洲’是为了明确区别与其它大陆,故‘亚洲铜’一词应在这3个方面去考察、理解。
此时,全诗的主旨也大概明晰。作者希望表达自己对祖国丰厚的历史、富饶的山川大地以及勤朴无言的人民的深爱与依恋。
第一节,祖父和父亲都生养、生活、死亡、埋葬在这片土地;而我也在这片土地上出生,也将这片土地择为‘唯一的一块埋人(我)的地方’。我只愿死在这片土地上,尸体将在这里腐朽,变成一抷黄土。还有比这更深沉的爱吗?
第二节,爱怀疑和飞翔的鸟,是指哪类人的面孔?有人说是诗人,有人说是游子,也有人说是那些新思想的现代人,我不清楚。淹没一切的海水,又是哪类人的面孔?我也不清楚。或许,弄清这些并不必要。我们只需知道,有些人怀疑、远离、甚至淹没了这片土地。而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是不论风吹日晒、雨打霜杀的紧紧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不挪不移的青草,是那些深沉地爱着、辛勤耕耘着这片土地的人民,是他们灰扑扑的肩膀担起了这片土地自远古而来的厚重记忆,只有他们能听得到这片土地下深息的脉搏,只有他们能了然这片土地宏沉的密语,也只有他们守护着这片土地深处的秘密。
第三节,那两只白鸽子。有人说代表了自由与和平,我更愿意相信它们代表了在这片土地之上的某种纯洁的、升华的、翱翔的意志。
‘它们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屈原,我们都知道,一个为楚国虽九死其犹未悔的诗人,影响着世代的国人。东汉王逸评其品质为‘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白鞋子正是他为我们留下的精神遗产。
让我们和河流一起穿上屈原遗落的白鞋子,继续行走吧!为什么是河流,不是其它?河流在国人的文化记忆中一直都是和时光联系在一起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第四节,‘击鼓之后,我们把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有人将‘击鼓’联系远古部落的庆典仪式,‘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又传递出在苦难中生存的那些生命的乐观精神。这些说法可能都对,我只讲讲自己的想法。
在无数个年月的夜里,人们一起围着篝火,伴着击鼓隆隆,载歌载舞,庆祝丰收,祭献神灵。那幕后神灵的澎勃的心脏与我们的激荡云霄的欢歌乐舞一同律动。那个神灵,博爱的神灵,无私奉献的神灵,乳养着这片土地亿万生灵的圣母,就是你,亚洲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