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所以显阴阳之仁,而诏民于忧患者,存乎《易》而已矣。
圣人以仁德化世之不仁,以居忧患而进于安乐,这些都是取法于《易》。
仁能感通,通则为君子,不通则为小人。君子小人,泾渭分明,而君子不通则又为小人,小人能通则上出为君子。君子居忧患而慎独,战战栗栗,如履薄冰,而能保德。
故曰:“忧悔吝者存乎介。”介者,错综相易之几也。此《易》之所以名,而义系焉矣。
担忧,烦恼,后悔,小气吝惜,存在于细微的界限里。再恶化下去就是凶了,但又不容易感受到其凶险。介可以说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征兆,存在于内心。所谓仁能感通,就是君子能感应这种“介”,从而能够及时调整自己,而能不失仁道。介,就是在错综复杂的天地万象万事万物与人的关系中,那种几微的征兆。君子反求诸己,反身以诚,内含仁德而不失,可以感通此中征兆,而能行正道。所以,学易,有这样一个大义在其中,就是反身以诚,仁能感通,戒慎恐惧,而不失道。这是修身的工夫,不是玄妙的空理。
后世纬书,徇黄、老养生之邪说,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易,其妄滋盛。
这里船山先生批判把易经纳入神神叨叨,天人感应谶纬这些玄虚的理论,也批判黄老养生神仙方术之说,进而批判“太初、太始、太易”这些玄学思想。这些不是反求诸己、反身以诚、修德的工夫。船山反对的是以个人私心为主导的长生之术,玄理思辨,空谈误国之人。这里倒显了船山先生之耿介。
《易》在《乾》《坤》既建之后,动以相易。若阴阳未有之先,无象无体,而何所易邪?邵子“画前有《易》”之说,将无自彼而来乎?
船山并不否认阴阳未有之先,不否认“无象无体”之存在,船山在探究宇宙社会人生之道,重点在人道,于天道而言,于《乾》《坤》而止。船山的思想很务实,不尚务虚。这是其长,也是其短。其心太过于急切,过于激愤了点。想到船山一生知经历,以及深处民族危亡之境遇,一切又都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