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了,爸爸,我们依然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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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我专升本成功,你比我还要开心,因为你坚信,在工作中,学历越高,越少走弯路。同年8月,你被确诊食道癌。怎么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怎么告诉你这个消息,我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你对我说的话:结果不好?不要难过,他们让我做病理分析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我只是放不下你。
回去的路上,你骑着自行车带着我,我从后面看着你瘦弱的背影和满头的白发,你才50几岁,怎么就满头白发了呢?你怎么比我瘦这么多呢?你不吃饭吗?
此后三年,我们陪着你放疗、化疗、接着放疗再化疗······只为心中残存的那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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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又是一年父亲节。我因为肠胃炎坐在门诊打点滴,来之前去商场给姑父买了件衬衫,等一会还要给他打电话祝他节日快乐。爸爸,你可知道啊,我多想接通你的电话,再听听你的声音,我曾幻想过无数次拽着你的胳膊去逛商场,款姐似的为你挑衣服,豪姐似的为你刷卡,可惜,我连这点福气都没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下这篇文章,假装你还在我身边。
你走的这两年,我很少梦见你。第一次是在我工作落实之后,你在梦里嚼着口香糖对我笑,一切都那么真实;第二次,你出现在家里却不看任何人,只是拉着我往储物室走,你在找吃的,醒来恍然大悟:你在那边饿着了,于是下午去给你送钱送物;第三次,内容不记得了,只记得在梦中哭喊,使劲喊着“爸爸”,醒来后满脸泪痕;第四次,你喊我带你去爬山,你对我的懒惰很是不满,一如以往你对我懒散愚笨的无奈和郁闷;这一次,是父亲节前夕,具体内容也没记住,应该是为你过节,醒来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之后洗刷收拾,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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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你接受了癌细胞切除手术,手术之前我们去看你,你像没事人似的,和我们说说笑笑,还安慰我们,没事,手术之后就好了。一个月后你出院回家,好瘦啊,小小的,只剩下八十斤,衣服在你身上晃啊晃,放佛下一秒就随风飘走。手术之后你变得很暴躁,一点小事都会引起你的愤怒。我们小心翼翼地围在你身边,胆战心惊的和你交流。你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你不愿意在家当病号,于是你出去工作,张罗着盖房子。这一年,房子盖好了,你的病,却无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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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我陪你复查。又一个晴天霹雳,你确诊为癌症复发。我们带着你寻医问药,中医、西药、土方、偏方,只要听说过,我们全都试一遍。你生病的这段日子,我们接触了好多医护人员,悲悯的、柔和的、冰冷的、热情的、充满善意的、冷若冰霜的……各色各样,可谓是五彩斑斓,这段时间我们也是看尽人生百态。我至今都无法原谅你的主治医生,不是因为手术不成功,而是因为他那高高在上,不懂人情冷暖的邪恶嘴脸。我和哥哥去找他咨询你的病情,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把病历甩给我们:复发了,没救了。我哥问:还有希望吗?能否再争取一下?他骤然提高嗓门,对着我们大喊:没救了没救了!只剩三个月了你没听见吗!当时的我们因为有求于人,太过软弱,只能讪讪的道谢之后带上门离开。事情放在现在的话,我不吵不闹,但也不会让他这么不通人性。我们理解医生的辛苦,也知道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习惯生死并不意味着对待生命就要冷漠无情。你说对吗?
我们带着方案回来接受治疗。那年的暑假,我陪你在医院做放疗。你精神状态很好,你的病友们都认为你很健康,甚至有时候,我都会被精神矍铄的你迷惑,很是惊喜的自问:我爹是不是好了?你每周要做五次放疗,每到了周五我们爷俩就像小学生一样兴奋,终于要回家了!回家休整两天,周一再背着行囊踏上求医问诊之路。你上午打针,中午放疗,下午就拖着我“压马路”,晚上回来和病友聊天,你一刻都不停歇,好像不知疲倦,但是我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大暑天,每逢太阳最毒的时候去“压马路”,我真的很痛苦啊爸爸。要说最开心的肯定是中途偶遇超市或者书店,可以进去吹吹空调,暂时休息一下。我最喜欢和你一起去书店,不仅有空调吹,还有免费书可以看,可你却不常去,理由是你需要运动,否则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我很佩服你,作为病人,你走路的步调我竟然跟不上,很多次都要小跑才能防止自己掉队。你无论是站着还是走着,身体都是笔直的,从背后看就像一块木板。很多人说我走路的样子很好看,笔直笔直的,每次听到这些,我都会想起你,这是你带给我的。我刚才说过,你精神很好,晚上聊天回来后还要在病房里收拾收拾,早晨还会起的很早,而那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睡个好觉。有一晚,电闪雷鸣的,动静很大,我睡在窗边被惊醒,我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闪电,迅速起身,把我的小床挪到靠门口的位置,没想到你也醒了,你笑话我,你还怕打雷?我只作害羞状不说话。
后来我又陪你去住院,那时候我们以为你的病情恶化了很是紧张,检查过后得知虚惊一场,只是缺乏营养,我很感激上苍,多给了一些让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因为学业在身,我提前离开,那天早晨你送我进电梯,你催我走,可我能看出你眼中的不舍,你和我拥抱,对我说,回去好好学习,不要担心我。我背转过身,走进电梯冲你挥手,直到电梯门关上你都没有离开。结果那天我没买上票,只能折返医院,你竟然有些高兴。
2013年的寒假,我们依然在医院度过。2014年的暑假在你的安排下我得到了一份工作,工资不高却很稳定,工作也不累,但是你一直告诫我,不要贪图安逸,要好好准备公考。我工作,你去上海住院,八月十五那天我去看你,可我就在那待了一晚,现在想来很是痛苦,你当时也很想让我留下吧,只是你不说,怕影响我工作。我如果可以预知未来,那份工作我怎会要。那次我买了一个便宜的平板电脑,还拿出来给你显摆,要给你拍照,结果像素太差没法拍,你当时什么也没说,可我回去后却接到了你的短信:有了钱去买一个好一点的平板电脑,你那个不好。我看着你这样心里很不好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和你妈妈会不安。这句话我一直记得,所以现在的我尽量在能力范围内购买一个好一点的产品,为的是让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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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公考成绩成绩出来,我进入面试范围,你还是很开心,可那时候的你身体很不乐观,你开始吐血,你很听医生的话,滴水不进,三天后,你离开。
我不在此描述你离开的那晚是怎样的兵荒马乱,痛彻心扉,那是一道疤,每一次揭开都很痛,我怕痛。
我常会想起你生病期间对我说的话,你向我道歉,说别人家的孩子大学生活过的丰富多彩,而我的孩子却早早的要学会面对痛苦;你说你想坚持到我结婚生子……
你希望我善待自己,要勇敢面对以后的生活;你还希望我的生活有品质;你希望我有见识,能独立……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你看的到吧,爸爸?
我用了两天的时间写这篇文章,只为怀念你,爸爸。看见他们挽着自己父亲的手臂说东说西,笑逐颜开,我真的好羡慕,我甚至羡慕和自己父亲争吵的他们,最起码,还有的吵不是嘛。
文章写到这,我只想说:“我很想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