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有哪一种痛让你永远都抹不去?有的人经历过,有的人还不曾领略。有一种爱让你来不急回味就灰飞烟灭了,这种爱却比母爱还要伟大,大到让人永远无法释怀!
在那个挨饿的年代,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夜空被一阵呱呱坠地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大山深处降临。夜的深沉却掩饰不住小生命诞生带来的喜悦,全家人其乐融融。
然而好景不长,小生命不到三个月,生母就因为一次意外永远的离开了。本就贫穷的农家小院,顿时笼罩在阴云之下。爷爷奶奶已经年迈,父亲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上边还有三个哥姐都未成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养?谁来养?成了最愁人的事。
买不起奶粉,刚开始的几个月里,奶奶抱着他左邻右舍、上院下院甚至东村西村的求哺乳期妇女给孩子吃两口,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吃不饱,孩子经常的哭闹。一家人愁的没有办法,爷爷敲敲烟袋锅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送人吧!家住城里矿山回娘家串门的姑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说,我带走吧!
姑姑也就是姑母,后来一直被他叫做“妈”,在他长大知道真相后也从来没有改过口。人的父母和家庭是无法选择的。离开一个家,又到另一个家,他的人生就从这里改写了。
姑母是一个世间最勤劳善良的女人。没读过一天书,十二岁就下地帮父母干农活,十七岁就嫁给了本村在矿山当矿工的姑父。随着姑父来到矿山生活。姑父家上有老下有小两个老人五个孩子九口人,再加上后来的他,十口之家就靠姑父的几十元的工资和姑母的一点临时工工资生活,日子是何等的艰难啊。
后来姑母临时工作的小工厂解散了,得到五元钱的补偿金和一块布料,姑母就失业了。
姑母是个闲不住的人,去附近澡堂后墙捡烧锅炉倒出来的还可以接着烧的废焦炭。去几公里外矿井附近大坑边捡垃圾车倒出来的废焦炭、废木块儿、废铁角、铁丝。能烧火的回家烧火,能卖钱的拿去卖钱。经常能看到姑母从木箱里拿出一个圆柱型的旧铁盒,打开盖子,从里边小心翼翼地拿出几分几毛平时捡废品卖的零钱补贴家用。钱虽不多,但姑母脸上还是会流露出几分欣慰和自豪,那是她用辛苦劳动和汗水换来的。
没过几年,附近的澡堂子黄了,关门了。矿山大坑也很少捡到有用的垃圾了。姑母开始整天在家发愁了,没有了补贴家用的钱。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姑母就学别人找来一个大纸壳箱子糊了一下,去走街串巷的卖冰棍儿。一根冰棍卖五分钱去掉本钱大概能挣一分钱。记得上小学三年级时,姑母早上天刚亮就出去了,晚上天都黑透了才回来。卖一天冰棍嗓子都喊哑了,挣了不到两块钱,给他买了一件半袖衫,高高兴兴地拿回家,看他穿在身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姑母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还要伺候一家老小十来口人。给姑父带饭盒,给病中的老人端屎端尿,洗尿过的辈子和棉裤,侍候几个上学的孩子。十几年如一日,起早贪黑,暑往寒来。
长年累月,数九隆冬就着冷水洗衣裤和老人的脏被子,也舍不得烧热水,怕废煤。落下了类风湿关节炎。手指、膝关节严重变形肿大,阴天下雨疼的要命,看病吃药也不见好转。
从不到三个月一直到上高中,姑母给了他亲生母亲能给的全部的爱,从生活到成长,包括上高中后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他做饭、带饭盒,比自己亲生的孩子照顾的还要好,还要周到。
姑母几十年的操劳换来浑身的病痛。有一天和大表哥说她最近吃东西咽东西有点费劲,老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大表哥和大表姐领姑母去医院作了检查,医生说不太好,到省城大医院作个全面检查吧。
到省城医院全面检查后发现,不但是食道癌晚期还有肺癌和心脏病等疾病。听到结果,全家人傻了眼,姑母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干净利落、其利卡擦,很能干的,除了关节的病一直在吃药,也很少听她提起过哪里有毛病。怎么一下子就病得这么重了呢?当时全家人觉得整个天都要踏下来的感觉。
入院治疗仍不见好转,癌细胞已全身扩散。姑母的脸颊日渐憔悴,身体也日渐消瘦,后一个月饭吃不进去,连水都得边敲打后背边往下咽。一米六八的身躯瘦成了皮包骨。
记得那是在读高二时的一个大雪纷飞的正月十五早晨,他在医院照顾姑母几天几夜没合眼,表哥表姐们见他太累太困,让他回去休息几个小时再回医院,感觉暂时没事。但电话里传来姑母快不行了的消息时,他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飞奔至医院,可还是没能看到姑母咽气的最后一眼。他声嘶力竭地哀嚎着跪倒在地。
姑母就这样安详地走了,一个天底下最善良、最能干、最辛苦、最有爱心的女人和母亲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可他还只是个学生,他多么希望能让姑母吃一吃他买的好东西,穿一穿他买的好衣服,领她游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她再走啊!他多想好好报答一下姑母的养育之恩啊。可这些他当时都做不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这种痛让他痛一辈子,每年的正月十五都要狠狠地痛上一次,这种痛将伴随他的一生。
这种爱,比母爱更伟大!
这种痛,让人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