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遭受苦难，就不会有救赎。
——《看不见的客人》
今年的电影里，不得不来谈谈这部西班牙悬疑片《看不见的客人》（《Contratiempo》），片名的西班牙文原意为“挫折”、“逆流”，在抽象意义上更为贴切。故事以一个小视角展开，一位鼎鼎大名女律师接受朋友的邀请为商业精英艾德里安辩护，后者被指控谋杀了自己的情妇劳拉。
剧情从此案展开，女律师强大的分析能力和逻辑以及步步紧逼的心理策略推动着事情回归本来的面目；情节百转千回，充斥着谎言和试探，双方的心里角力使影片氛围剑拔弩张，充满张力。
影片的现在时只局限于这间客房中，故事以艾德里安回忆的方式倒叙进行，双方试图从细节中找到破绽与证据。而事实并非如此简单：艾德里安在与劳拉的一次私会中，驾车误撞了一名年轻男子，致其死亡。为了掩盖私情与车祸，他与劳拉分头行动，艾德里安将年轻男子连人带车投入湖中。与此同时，劳拉在路上得到退休工程师的帮助，却惊愕地发现此人正是身亡的年轻男子的父亲。从一具尸体变成了两具尸体，从一个案件变成了两个案件，艾德里安的面目不断被改变，而女律师又值不值得艾德里安的信任？这一刻的真相就是下一刻的谎言。像鬼魅般跟踪艾德里安的工程师有什么企图？而所谓的目击证人又是如何胁迫艾德里安？在内心的挣扎之后，艾德里安能否得到救赎？一个问号引发了另一个问号，而问号的最终指向令人咋舌。
也许是由于同样是西班牙语、同样是冷色调的画面，我想到了由阿根廷鬼才达米安·斯兹弗隆自编自导的黑色喜剧《荒蛮故事》（《Relatos salvajes》）。该片由六个独立的故事构成：
PART 1.美女乘客被领坐的陌生男子搭讪，竟发现他们认识同一个人。其余的乘客们也纷纷表示认识此人。原本以为浪漫的感情戏码突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这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PART 2.风雨之夜的来客竟是餐厅女服务员的仇人，放在厨房柜子里的老鼠药和深谙世事的老厨娘的话语都撩拨着女服务员本就烦乱的心绪，左顾右盼究竟是复仇还是作罢？
PART 3.开着宝马车的高富帅将驾车挑衅的男子羞辱一番后，却在半路爆胎，被羞辱的男子半路赶上，在这场讽刺的较量中谁会是赢家？
PART 4.爆破工程师面临事业和家庭的双重离弃，而这一切导火索是因为将车一直停在禁停区而吃的罚单，试图伸张“正义”的工程师会以怎样的手段取得这场与政府机构斗争的胜利？
PART 5.年轻冲动的富二代酒驾将一位孕妇撞死，父亲为了掩盖其罪行，试图贿赂律师、园丁等涉事人员，在斡旋的过程中人性的贪婪尽显，最后又由谁来背负恶果？
PART 6.一场婚礼的狂欢即将开场，而新娘却在现场发现了新郎曾经的情妇，她愤怒、绝望地跑向天台，她发誓要毁了新郎。这对新人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看似荒诞的故事却能以最直接的方式激起我们心底的本能：对复仇的渴望、对背叛的憎恶、无处遁形的贪婪、改变社会不公的欲望、无能的懦弱、无法抑制的愤怒以及爱，让观众血脉扩张、酣畅淋漓。
《荒蛮故事》中的每个故事都在高潮戛然而止；而《看不见的客人》则是如抽丝剥茧般在拆穿了一个个谎言后层层揭开真相。
《荒蛮故事》的黑色幽默的风格下悲喜混杂，社会使人异化，人与人交恶，人与内心挣扎，理性破灭、正义无存。六个故事的排列如同以一个广阔视角去审视个体，而这个视角的色彩是嘲笑的、讽刺的、抨击性的；《看不见的客人》则以理性出发，展开逻辑的推导，是谋杀、罪证、辩护、之间的周旋，但其原动力同样是复仇、恐惧、贪婪等人性本能。影片让我们以更为严肃的方式反省人性、乃至社会。
《荒蛮故事》中，每个间歇都播放着野生动物的图集，有人说这代表着大自然的弱肉强食，而我认为这体现了生物界的百态，并且无关优劣，各自以各自独特的方式生存，带着各自的野性与生命力。
当《看不见的客人》所有真相揭晓，随着它愈来愈沉重的音乐声，我仿佛被吸入了荧幕的黑洞中，掉入人心最深的漩涡中，失去思考地将心灵沉溺。
（图片均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