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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统六年的夏天,春天还没有走远,瑶华殿里一点清凉被临产的郁久闾氏的叫声搅得支离破碎。

宫女们人心惶惶,偷眼看着元宝炬。

元宝炬皱着眉头,背着手,踱着步,间歇时宫里静悄悄的,偶尔有水声,小碎步声。

他的高头履在地板上哒哒响着,阴郁沉闷。窗棂里几缕阳光透进来,在他身上打着旋,撩着他身上金丝细线绣的龙眼,亮晶晶的有泪欲滴的样子。

里面又传来郁久闾氏的厉声惊叫:“谁?敢擅闯宫门,快快打出去!”

然后是小心翼翼的杂乱踢踏声和一叠声的温柔安抚声,隐藏着不安和惊慌,“皇后娘娘勿惊!皇后娘娘勿惊!娘娘醒了!娘娘,无人敢擅闯宫门,万岁爷在娘娘寝宫门口呢!”

“皇上呢?”

元宝炬转身走了过去,宫女撩起帐子,元宝炬看着她,也觉心惊。

曾经弱柳扶风,娇花含露的模样,就几个时辰未见,郁久闾氏脸色苍白面容肿胀,布着细密的汗珠,两行眼泪已经顺眼角流入了鬓角。

“皇后!”元宝炬伸手,一旁宫女递上温热的湿巾,元宝炬也觉心里惨然,轻轻替她拭去泪水。

“皇上可曾见一个白衣女子出入宫门?”她急切地看着他。

“不曾见。想是爱卿腹痛疲惫,有些恍惚吧。”他把手轻轻搭在她隆起的腹部,摇摇头。

“那个人,白衣飘拂,虽无繁复妆饰,却温柔端庄,是她吧?她怨恨我找我来了。”

元宝炬手微微颤抖,正待说话,郁久闾氏又闭眼咬起牙关,伸直了脖子挺起了肚子,手在被子上乱抓起来。

他站起退后一步,颔首让御医上前。宫女也上前掀起被子,让御医检视,他别过头,踱出宫门站住。

四四方方的天,蓝得纯净,几丝白云丝丝缕缕,轻轻向东飘去,这辈子,自己不可能东去了,虽然那边是自己的侄儿。本无心为敌,怎奈黑獭与那贺六浑年年你侵我夺,在先祖的土地上征战不休。

他和侄儿各自为主,却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她和她又何尝不一样?

“皇上。”身后是轻微的木屐声音,元宝炬微微转头,是御医。

“皇后怎么样?”

“启禀皇上,怕是有些凶险,皇后娘娘时有谵妄。”

“竭力救治!”

“是,适才进了一点安神镇静的汤药,以免耗尽娘娘的元神。”

“现在呢?”

“略略清醒了些。”

元宝炬走了进去,在她身边坐下,捞起她的手,潮湿冰凉,轻轻塞进了被子下面。

“是她,她回来了。”她轻轻咬着嘴唇,苍白中泛出一点血色。

“别瞎想,那是卿多虑了。她一向不妒不争,为朕之故,她也不会来侵扰你,她愿朕与卿永有百年之好,江山永固。”他忍痛看着她微微笑着说。

他知道,乙弗皇后真的是这样,他心更痛了。

他为乙弗皇后在麦积山凿窟为墓,他只能做到这个了,她不会怨恨自己,也不会怨恨郁久闾氏。因为自己的命运和郁久闾氏绑在一起了。

郁久闾氏眼里又沁出了泪珠,他伸手拭去,冰凉滑腻。他心生悲凉,她才十六岁,远离父母亲怀,受此痛楚。而当年,乙弗氏十六岁欢欢喜喜与自己成婚,那年,郁久闾氏刚刚出生。

“皇上,安定王在御书房等候觐见。”有宫人在外垂首禀告。

他把手伸进被子下面捏捏她的手:“朕去去就来,爱卿安心,有众位御医守着,卿会无恙。也无人能够擅自闯入。”

她的手原本柔弱无骨,如今只剩黏腻的骨头,好像沾着血水一样。

她本金枝玉叶掌上明珠,只因生于帝王家,便是这样的因缘,还有乙弗氏,还有自己,都有皇家血脉,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大概是朕寡德。

他迈步出宫,身后是她一声惊叫:“快拦着她!”

他顿了一下,后面是忙乱的哒哒脚步声和呼唤声。

抬头是湛湛青天,阳光像无数根金针银线铺天盖地洒下来,他觉得有点头昏眼花。

2.

今年,春到长安有点晚。那天,也是这样的灿烂阳光。

原本一连几天,他未能成眠。黑獭上了几次奏折,送了几次疆防急报,东边侯景出三鸦意在荆州,北边,柔然大军压境。

荆州那里,派独孤信去了。柔然那边,城外那点沟壑,黑獭摇头说没用,只有乙弗皇后一人能解。

他已经听闻了,为此差点不眠不休,他前不久刚刚暗地递信给她,叫她蓄发。

哒哒,木屐的声音,有郁久闾氏贴身宫女来叩见元宝炬:“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想去御花园赏花。”

御花园里的花竞相绽放,昔日春光恩爱携手画面难再现了,乙弗皇后已离开宫阙两年了,如今生死一线。

元宝炬放下手中的笔,一手捋起胡须,已有数根灰白杂在其中,稍稍转头,那宫女也正微微抬眼看他,一遇见元宝炬的目光,立刻低头垂手。

元宝炬微微皱眉,眼里闪着忧郁的光,赏花?朕哪里有心情赏花。那年东风满园花将发,她落发逊居别宫,然后郁久闾氏犹不足再迁她至秦州。现在柔然大军压境,阿那瓌亲自带兵,怎么办,能怎么办,朕说了不算。

黑獭说只有一个人可以退兵,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朕心里的她。

元宝炬心紧紧地皱缩了,想起来那个人温柔的眼睛,一头黑亮的头发。又想起黑獭的眼神,郁久闾氏的蹙眉,不禁心里愤懑悲凉。

那个宫女依旧垂首肃立门旁。

“娘娘今天可曾开笑颜?”

“一连几天都不曾,娘娘怀孕辛苦,想去御花园散散心。”

“朕也正挂念着娘娘的安康。春寒料峭,皇后娘娘有身孕,你们要小心点伺候。”

帝命更衣,宫女退出。

圣驾至瑶华宫中,宫人一起跪拜,郁久闾氏缓缓站起欲行大礼,元宝炬赶紧上前扶住:“皇后免礼。”她身材单薄,小腹微隆,昔日芙蓉面今略显苍白,娥眉微蹙,虽未十分妆饰,仍显娇嫩鲜妍。

只是两年前,在郊外的阳光下她娇美纯真,身后是漫野的烈烈大旗和骆驼。

像那天一样,元宝炬搀住她坐定。他按捺住心里的担忧与不快,俯身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适才朕一路走来,花开满径,御花园定是满园春色,朕陪卿去游园以慰卿怀。”

“只怕烂漫春光难慰妾怀。”郁久闾氏一手扶着宫女,一手抚着肚子,娇喘微微。

“这里与皇后母家肯定大不同,去年新栽了牡丹,不知怎样了,你若不乏就陪朕走走吧。”

郁久闾氏蛾眉未展,眼里泪光闪闪,还是点点头。

两人登上车辇到了御花园,阳光如昨媚如丝,花叶带露似含愁。元宝炬搀住她的手。

“皇后担忧你父王?”他看着她的眉头问。

“父王此行却是因为担心妾和肚里的孩儿。”

“这是从何说起,难道宫中照应不周惹怒你父王?只消皇后一封信即可消得你父王疑虑,何劳大军。”

“大家都心知肚明,因她之故,妾身地位难保,孩儿前途未卜,父王将我远嫁原以为能保妾母子一生荣华。”

“乙弗氏已剃度出家,有何威胁?”他看着满树颤动的叶子,闪着小小亮光。

“妾在深宫亦知些世事,我父王岂有不知?只有圣上的信可消我父王之怒,深沟壁垒也难挡父王铁骑。”郁久闾氏掐下一朵花,在手里轻轻揉着,一扬手,花已粉身碎骨,落在地上,绣花鞋轻轻踏上,一碾,玉颜香气俱消。

他暗暗吸口凉气,此刻乙弗皇后一定含愁独倚阑干,她一定知道朕现在愁满胸怀,知道她自己被人虎视眈眈。

身边的这个也是柔弱女子,后面却有如狼似虎的父亲,眈眈虎视着朕的江山,乙弗氏母子不过是他们的借口罢了。

百万大军,只为一女子而来,朕有何面目立于朝堂?朕的女人,连为她辩驳的话语都不能说,朕有何面目见她母子?

乙弗氏,朕心中的皇后,天下非朕所有,却为朕所担系。你为朕所有,朕却不能担系。

“宇文太师怎么说?”郁久闾氏微微扫了他一眼。

元宝炬微微仰头,蓝天如洗,阳光如剑尖漫天扎下来,刺心刺目,脸上不动声色:“朕明白,已拟圣旨,待快马传往秦州。”

郁久闾氏轻轻说:“不消数日,我父王就会知道。”

元宝炬回到御书房,只觉前心后背凉透。书房里,黑獭的奏折赫然在目,元宝炬拿书盖上,颓然沉入座椅里。

良久,帝命人赍圣旨漏夜送往秦州先皇后乙弗氏处。

春夜寂寂,回报青丝花颜俱凋落。

3.

御书房里,宇文黑獭行礼,他赶紧嘱免礼。自己的命都在他手里,岂能受大礼,虽然他也不过虚应个景。

自己眼见他毒杀妹妹元明月,孝武帝也是他亲手送走的,这几年,元家贵为皇族,皇帝被他们一年三更换,不过是个棋子罢了,捡起来放棋盘里闪闪发光,丢弃便蒙尘。

“赐座。”

“谢皇上。”

“爱卿为国日夜操劳,日前东边候景,北面柔然,数次侵扰,都是爱卿驰骋沙场而解。”

万一,郁久闾氏遭遇不测,前次长安城外挖的沟壑还未全部填回,犹可用也。

那沟壑是为了防柔然的百万大军,然后乙弗氏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了,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是他心里触目惊心的伤疤。

“吾皇万岁,臣听闻皇后娘娘将产,已派人在佛寺祈福禳灾。”

“劳爱卿费心了。朕也有些担忧,皇后身子又弱了,邪气侵体。”

“御医怎么说?”

“怕有凶险。”元宝炬轻轻叹口气,其实自己和黑獭差不多,并不是真心关心她的生死吧,虽然她容颜倾城。

她能抵柔然百万大军,能让一方安宁。因为这个,他笑着看她生气,看她蹂躏嫔妃,自己忍心断送了乙弗皇后。

想起乙弗氏,心里又微微痛了一下,你真的来了吗,黑发几何?

“臣虑万一娘娘千秋,阿那瓌势必会发怒,又带兵压境。而且,贺六浑那厮也是如狼似虎,如若懈怠,两边联合,于我不利。”

这也是他担忧的事情,阿那瓌倾向谁对另外一边都是大厦将倾的事情。只是,阿那瓌可能更倾向于看两魏争斗,等候坐享其成,谁知道呢,他一生气就会过来耀威扬威。

“安定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臣去做些准备,派人探探情况。”

“皇后那边,御医们会尽力而为。”

“臣告退。”

看着黑獭退出,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回廊边树影婆娑斜阳正好,让人不禁有些恍惚,这样的天气,大好时光,郁久闾氏会想去游园吧,去御花园喂喂鱼也好。

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也是索然无味,元宝炬吃了几口,挥挥手命撤了,不知郁久闾氏怎么样了,没有人来就是比较安宁吧。

倒是自己有些心神不宁了,乙弗氏,你真的回瑶华殿了吗?为何不来看看朕?这么久了,梦里也不曾见,那件白衣服,素来是你喜欢的。

你也怨恨宝炬吗?不,不会的。

有急促的哒哒声传来,元宝炬从案上抬起身子,看见一位宫女跪倒在御书房外,气喘吁吁:“启禀皇上,娘娘晕厥了!御医正在救治。”

“知道了。”元宝炬挥挥手,小宫女快速爬起来,又哒哒而去,他心里有些烦乱,脑海里千军万马裹着风沙奔腾而来。

脚步不由自主朝那边而去,瑶华殿前宫人川流不息,端着银盆,搭着湿巾,冒着缕缕的热气。人人屏气敛息,唯有一片急促哒哒声,敲得人心惶惶。

元宝炬走近,有宫人跪下:“皇帝万金之躯,万不可沾染这污秽之气,有贵嫔娘娘在里面看护。”

“皇后怎样了?无大碍吧?”

“即将生产。”

“请御医守着不得懈怠!”

“是!”

元宝炬站在宫外,似乎有丝丝的暑气,伸手在额上摸了一下,也是湿的,这才觉得脚下方砖有热气上蒸。

宫内传来她疲惫的嘶叫声,他松了口气。随即又屏气凝神听着。

良久,一声小猫崽叫声一样的哭声传来,他不禁眼泪盈了眶,在心里把祖先念了个遍,感谢他们的护佑,谢天谢地。

他并不缺孩子和女人,她的安危是关系边疆的安宁,他的命运,自己的命运也无关紧要了,也许迟早在他人之手。只是,元氏这个庞大的家族,命运都在自己的身上。

有宫人和御医一起出来了:“恭喜皇上,又得一个小皇子!”

“赏,皇后怎么样了?”

“皇后体弱,心神不宁,晕厥数次,正在将养。”

元宝炬点点头,孩子生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了,他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轻轻走进宫里,床边的宫女看着他,他明白,她需要静养。

她躺在那里,薄薄的身躯在被子下面没有一点波澜,黑发拖在枕边,衬得脸愈发的苍白。

他的心又揪起来了,她的脸如白纸,只怕命也如纸一样薄。唉,怎能有这样的念头,愿拓跋家列祖列宗护佑她平安。

元宝炬走出门外,朝御医们看了一眼,有人垂手上前。

“好生看护,不得有误!”

“是。”

外面落日余晖已尽,阴风飒飒,花木弄影,元宝炬不禁微微畏缩了一下,缓步回宫。夜间梦醒时分,朦朦胧胧似见白影幢幢。

“真的是你吗?”

银烛笼纱,风过帘动,烛光明灭。

他闭上眼,眼前不时闪过她俩的脸,恍惚里他看见乙弗氏牵着花一样的郁久闾氏走了,两个花一样的容颜,离他越来越远。

突然钟声敲响,他毛骨悚然惊坐而起,“当、当、当、当!”四下。一阵风过,依旧有余音。

皇后薨逝了。

“是你吗?”他流泪面对空荡荡的黑夜问,夏夜,沉闷,一道剑样的亮光忽然劈开了夜空,乌云滚滚,然后一片混沌。急急的哒哒声,风声雨声裹着雷声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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