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身上起了红点点,原本也没太当回事,想等着它自己慢慢好,不料最近拓展的范围越来越大,无奈只好去医院挂皮肤科。去之前设想的是见多识广的专业医生看一眼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然后开几盒药回来了事。没想到好不容易排上队,医生却不急着下结论,开单子取样检查。好家伙,显微镜照几分钟,判断是由于房子太潮湿引起的真菌感染,一百多。开一星期的药,涂的配上喝的,近300元。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400元就没了。普通的工薪阶层,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又能咋样呢?
坐在外面椅子上等他时,听到了隔壁病房传来的一个年轻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叫声,不知道她是在被执行什么操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此刻肯定痛不欲生。身体不痛不痒的时候是多么幸福,只有在经历了医疗器械的折磨后才能深切的明白。病人在医生眼里有时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该怎么动刀就怎么动刀,疼痛指数他们是无法体会也不能帮你降低的,你的反应动作若是过大了点,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和抱怨,于是你只能尽量忍着。这才是真正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感到医院之恐怖的是在小学时。我记得那是一个夏末秋初的中午,村里一个平时没什么来往的婶婶急匆匆地跑到我来报信:“你弟被车轧了,现在乡里的医院。”我心一沉,知道大事不妙了。没有手机的年代,我们怀着悲观的心情连走带跑地赶到乡里的医院。弟弟的病房应该在三楼,很安静,父亲在旁边,表情严肃又有点庆幸:他带弟弟去乡里玩,弟弟趁他跟人讲话自己横穿马路,一辆飞驰的摩托车从他身上轧过去,他吓得全身发抖,弟弟却只有一点擦伤。父亲直到今天估计也想不明白奇迹为什么会降临在儿子身上,但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让心肝宝贝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再后来,妈妈有一天从摩托车上摔下来,脸被地上的石头铲得鲜血淋漓。从医院缝针之后回来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吃,只能喝亲戚送来的营养快线,可是她却叫我带到学校去补身体。读大学时,分别请过假去医院照顾妈妈和爸爸,他们使我觉得自己不能出去挣钱简直是罪过和大逆不道,也使我为家境的困难感到心酸和难过。这种心思今天的孩子大概是体会不到了,因为去年学习吴冠中的《父爱之舟》时,许多孩子就无法感同身受,讲了半天他们眼神里依然是困惑不解。
真希望医学可以发展到有一天大家都能不用去医院,一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那样的话就可以少去无数人间悲剧了。
2021年5月23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