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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是一个软妹子,人美心善温柔似水。
我和她是不分初夏秋冬,在高中单人床上一起睡了快两年的关系。我很怕黑,但是宿舍一到11点就准时熄灯,尽管宿舍还有七个室友,但我依然非常害怕一个人睡。每晚我都是用渴求的眼光盼望着哪个床位能收留我,于是我就这么挨个把舍友轮流睡了过去。后来分班调了宿舍,遇到了Y,从此我便不再漂泊,居有定所。她一点也不觉得我挤,每晚还总要抱着我,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睡,她是不是很需要陪伴?我自恋的猜她应该也是终于遇到了我。她做很多事都需要人陪,也很会为他人考虑,说话轻声细语,连笑声都很轻柔。每次在她面前,我都觉得是个超级女汉子,得牵着她保护她必要时还要替她出头。
高考后,Y去了天津,我去了北京。虽然相隔不远,但只见过两面。我不太会维持亲密关系,她也不太主动,竟然就渐渐没了联系。后来,我只知道她大学毕业后就回了家乡找工作。去年十月我们恢复联系,今年寒假我回家我俩才终于见了一面。
几年不见,但见面的感觉没变,聊了很多,似乎回到了高中时代。从谈话中我才了解到她这几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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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回家后没有上班,而是做了兼职翻译。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但是由于和销售挂钩,她十分不喜欢。所以又换成了现在的这份工作,很纯粹的在教育机构做着老师,和学生们相处的其乐融融,工作终于进入了正轨。整个过程用了近两年。这两年,对于Y来说是辛苦和迷茫的两年,而用七大姑八大姨等人的话来说是荒芜虚度的两年。
她的一些亲戚和邻居会吹闲话:“毕业都这么久了,还没安定下来,就这么晃来晃去,不知道搞些什么名堂。”“都二十四五了,还不谈恋爱,给她介绍也不要,真是太挑了。以后岁数再大点,到时候都没人给她介绍了”“你还不乐意听,我们都是为你好,你一个姑娘家….”听到这些,Y总是不太开心。
Y说,爱情的事情急不来,虽然不再是十七八岁,但还是希望能和相爱的人过一辈子,不想将就。可是他们都不理解,跟Y讲的都是张家的儿子不错,家里有几套房;李家的儿子不错,他们全家都是公务员,多稳定!到时候找点关系,以后你的工作也不用愁;许家的儿子也挺好,做建材生意的,家族事业以后让你吃穿全不愁。要是嫁进去了命多好!有些人只能看到谁家的孩子每个月能拿多少薪水,每次回家是不是都买了礼物,人情世故有没有处理周全,该给的红包有没有到位,数目是不是不会太少。有人认为你一落地就得会跑,一毕业就得马上找到一个说起来能让别人眼睛放光的工作和能给自己长面儿的薪资数额。我见过有父母在邻里聊天时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孩子暂时没找到工作,也不好意思说孩子工作不理想或薪水不高,听到别人家孩子的事情时却在羡慕的眼睛放光。总会存在好多好多的比较,有时候父母那颗希望孩子过得好的心,却总是容易被比较所绑架。
很多人,根本就不关心你在外面有没有受委屈,过得好不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你该飞得高,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
我印象中的这个柔柔弱弱的超黏人的Y,在两年内独自搬了四次家,一个人住。经历了锁眼坏了、马桶堵了、大晚上保险丝烧了、灯泡不亮了、厨房下水道不通了…在惊慌、无助和难过之后,如今所有都能自己淡定的处理了。自己做饭、扫除、上班,生活过得井井有条。然后跟我说:人嘛,总是要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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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我跟我说她要出国念书的时候我很惊讶,毕竟我刚刚才感叹了她的工作和生活终于步入了轨道。她本来大学的时候有机会出国的,但是最后关头放弃了。因为家里不太宽裕,虽然父母是支持的,但如果真的把父母最后的积蓄都拿去了,会觉得压力好大,她并没有信心能保证大家将来不会对她失望。于是她准备考研,结果却不理想。考研失败后开始在天津找工作,进了一家离她的学校非常远的日本公司,每天早出晚归,工作很累。她的三个舍友都准备出国,所以什么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她说:“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好孤单,工作好辛苦,总在问自己这么累有没有必要,自己是一个小女人而已。所以在我妈给我说要不然就回重庆的时候,我就决定回来了。回来后虽然兜兜转转,不过如今也倒真的是过上了当时想要的生活,除了爱情迟到以外,其他都不错。但是没想到我自己却不安分了。回想起来,那些自以为的孤独和辛苦,真的是不足为外人道。”后来我才知道,出去的想法一直没有消失过。她一直关注留学信息和目标学校的动向,保持和中介的联系,工作之余一直在准备托福和语言考试,工资十分节省的在花。现在攒下了一些钱,能够支撑她在那边安顿下来和一学期的学费了,语言成绩也达到了目标,所以决定出去了,剩下的钱到那边再想办法。
这个Y再也不是以前我的那个Y了。现在的她更独立,很勇敢,也很强大。
“我24岁了,一去就是三年半,毕业就已经28了。现在我一无所有,我怕在28岁时,依然一无所有。到时候可能青春、时间、爱情,什么东西都没有抓到。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否定了现在的生活,否定了曾经我以为的我。我其实有点怕,怕自己开始的太晚了。若一无所成再回家呢?”终究是有点怕的,怕比较,怕别人的眼光,怕失望。
我抱了抱她:“你真的很棒。敢于去尝试就会有更多的可能。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的。未来都会好起来的。”我支持她。人越大,要考虑的东西越多,机会成本越高,改变现状也就越发困难了。
我问她还回来吗?她说可能不回来了,想要远走高飞的追求期望中的生活。我问舍得父母吗?她说不想因为一点温暖就放弃其它,回来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以后有了更好的条件就可以给父母更多,不然就算是守在一起也不会是想象中有爱就够的家庭那样。
她有了选择,我无话可说。
不管早晚,人总是要离家的。只是我担心,若离家太久,就再也回不去那个家了。
不过还好,你还会有新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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