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价值观是怎么淹没你的?

<1>

读完<<源泉>>这本书,心中颇为感慨。

书里面的俗世代表-彼得.吉丁,将自己的人生与爱情完全奉献给了社会价值观。他放弃喜欢的绘画,选择更有前景的建筑系;放弃了心爱的凯萨琳,跟老板的女儿结婚。


于是他每一天都活在一种难以描述的阴影当中。

他想赢、想成为那个众人鼓掌的对象,但这些虚名却都像隔靴搔痒一样,无法带给他心灵富足。


而本书的主角霍华德.洛克是真正热爱建筑,每一个设计都让他感到快乐与成就,他为了理想中的建筑,抛却了名利财富,但真正的宝石终将在岁月的淬链下熠熠发光。


而彼得却在时光的刷洗下黯淡失色。当他颤抖着双手,拿出油画作品时,他已经三十九岁了,已经是一名江郎才尽的建筑师。

当建筑设计只能令他感到寒冷的时候,他想起了被他遗忘很久,那心中最原始的渴望-绘画。


霍华德看着彼得的画,轻轻地说了一句:”太晚了”。

看到这里,我的眼眶红了,我在心里大声尖叫:”不!不会太晚的,永远不会太晚的。”

“摩西奶奶五十八岁才开始作画,请你不要放弃自己。”我分不清我在跟彼得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2>


如果我早点看到这本书,或许我就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而把自己搞得四不像。

我也是被这些世俗观念左右的其中之一人。选择了看似出路比较广的科系就读。


谁也没有骗我,的确好找工作。


这种感觉就像是到了适婚年龄,透过相亲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出清了。另一半的各种条件都不错,日子过得不太好也不太坏,只是没有爱,只是没有心,只是没滋没味。

如果你能说服自己遗忘,遗忘你曾经有爱的能力,遗忘爱所带来的冲动与美好,那这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我所找到最好的工作是在一间金融机构,公司的环境非常好,上司、同事也都非常好,跟其他的工作比起来,这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工作。

但日复一日,我却过得越来越痛苦,我觉得就快要窒息了。


每天从闹铃声中痛苦地醒来,麻木地盥洗梳妆,准备迎接毫无变化的一天。阴雨的早晨和在公车上咳得很尽兴却不带口罩的归钟们,替我如同死水的生活更添一分绝望。


到了办公室,时不时盯着时钟,当厌倦了工作与生活,光阴只是鬼魅,每一刻都让我想逃。


那些法条我怎么看都像无病呻吟,那些数字我怎么看都只是静静躺在纸上的符号组合。

同事却总能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研读、一个数一个数仔细确认;总能用锐利的法眼看出其中的合理与不合理,而我完全就是心盲眼瞎的状态。


我们的天差地别告诉我,我真的完全不适合这份人人称羡的好工作。这就是霍华德与彼得的差别,当别人有兴趣与天赋作为动力,你怎么可能不败下阵来?


好不容易熬到表定下班时间,每个人都依然好好的坐在位置上,谁也没有回家的举动,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站起来,你们都不入地狱,我自己回天堂吧。


想过一百种下班之后的生活规划,但事实上下了班就只想飞奔回家,切换成废人模式,一份美好却不适合的工作磨光了我所有的精力与对生活的热忱。


如果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能少一点,如果我能对自己的感觉再麻木一点,或许我就可以在这份工作上一直做到退休,我的人生将一帆风顺。


学生时代在追逐成绩的路上越走越远,我忘了过去所擅长的事,忘了心中对文学的喜爱,年久失修的文笔经过时光的洗刷,剩下一片惨白;我的面容也在镜中变得日益模糊。你是谁?为什么这么陌生?


<3>

我妹妹念高中的时候,有一个男孩就坐在她后面,课本上总是充满各种手绘的建筑,我妹每次回头传考卷的时候,总会不小心撞倒他桌上成堆的小模型。

后来这个男孩进了会计系,为什么选会计呢?可能分数刚好,或者是谁谁谁说会计系有前途吧!

前阵子我跟妹妹和他一起吃了个饭,才知道他从会计系毕业之后,就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要跟会计有任何瓜葛。

或许四年的相处,会计跟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现在的他正走向原本喜欢的那条路,时常骑着机车在大街小巷穿梭着,搜集他喜爱的建筑。并且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

我们接过了他赠送的书,薄薄的一本,有些烫、有些沉,我想这就是梦想的温度与重量。


关于他的纸制建筑模型,看起来很小众?看起来不赚钱?但谁知道呢?

或许未来他就会开设相关的课程,甚至相关的展览。

我是这么相信的,因为他看向建筑物的眼光与一般人是那样的不同。

至少这样东西让他发光呀!这不可贵吗?多少人一辈子都活在黑暗之中。


每当有人想读中文、历史、艺术等等科系的时候,周围总会出现这样的声音:”念这有什么用?”

事实上,只要有热忱再加上努力不懈,任何兴趣都是有用的。在这个最好的年代,你甚至可以自己为自己量身打造一份工作,成为最独特的手艺人。


日前参加制茶工会的餐聚时,看见了一名中风多年的老者,行动很缓慢,并不参与席间的话题,始终默默低头吃着盘里的食物。

忽然之间,有人提及了茶叶相关的话题,这名老者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注入了灵魂,滔滔不绝地说着茶叶经,眼神中迸发截然不同的神采。


原先的他看起来是那样地沉寂,直到有人不经意按下了开关,让他忽然醒了过来,前后判若两人。

让我深深体会到:心中真正的爱好,不仅可能改写人的一生,甚至会成为一种生命的动力。

当一个人站在属于他的舞台,就会散发出截然不同的光芒。


一直都很喜欢这句话,可惜我从来没有好好地去实践。

选择你所爱,爱你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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