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陈梵他们俩并没有做我的饭,看着我一脸疲惫的状态,小可爱很自告奋勇地去帮我下厨了。
我也将手上的香肠和板鸭做了顺水人情,送了他们俩。然后百无聊赖地和陈梵说今天去给别人做心里咨询的事情。
”不错啊,第一次出山就收到这么好的成绩。还斩获了香肠和板鸭,你怎么能量这么足,这种钱也能赚。”陈梵在那儿很夸张的夸奖我,简直是将我捧上了天。
“这算哪门子的赚钱,加上路上的时间,我差不多花掉了6个小时,才赚点食物回来,如果从经济利益来说,完全地不成正比。但是诚实地说我也没打算赚钱,我只是看那个姑娘可怜,想救她出地狱罢了。”相比金钱来说,快乐赋予我的价值反而更多,至少这样破败不堪的我,还能对其他人起那么一点零星小用。
“那确实是,人家专业的做心里咨询的,工资都很高的,一个小时500块都不算高。你这个还真不能上算,但是人家要有专业资质,需要有证和一些经验。你那么喜欢赚钱,不如也去花些时间充电考个证,这个时间上短,来钱快,不比你熬夜做策划案强的多?”陈梵又一次提点了我一条路,我也不是没有打算,然而现在手上的事情实在有点多,我每天的疲惫都在冲破上限,让我不知道如何取舍。
“你知道我手上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个精力。之前的那个案子刚看完场,沟通了些细节,这边小吉又找我定他的婚礼策划。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好运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先是李静晨放机会给我练手,再是小吉给我钱赚,我都不知道最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说是狗屎运,其实心里全是惶恐,不知道前方是平坦大道还是陷阱丛生。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左右了,等吃完饭洗漱一下,差不多就九点了,不出意外,工作又是忙到深夜。我习惯性地打开柜子看了下,还好咖啡还有剩余,这几天熬夜我接连喝咖啡,咖啡都耗损了大半。哪天出门怕是又要补充了。
吃饭之前我接到了万熙然的电话,问我能不能选个时间回去看看房子,我实在不能回复什么时候有空,只好跟他说你看着办吧,我真的很忙。那边的万熙然半天说不出话来,反正钱已经打过去了,我对他的信任也足够强大,剩下的所有他去操办就好了。我一阵厌倦。
“房子要加上你的名字,你怎么也要回来啊,要不然我怎么操作?”他也是一头的雾水。
说的也是,有很多事情,必须要自己亲力亲为,别人是无法代劳的。
“这样吧,等我忙完手上的两个策划案,我就买票回家,你先将这些房子的情况打探清楚,我大概还要差不多一个礼拜左右才能回去。”我看了看日历上的安排,我只要抽出1天时间去小吉的酒店看下格局,其他的应该都可以用笔记本完成。所以回家的时间,大概延后一个月,也应该差不多。
挂掉电话,差不多热气升腾的饭菜也好了。我吃到了一晚热气腾腾的打卤面,里面还放了几片香肠。香肠吃起来味道不错,没很多肥肉,而且甜甜的酒香浸润一点鲜咸口感,让我觉得恰到好处。
“你今天晚上又是要忙到很晚吗?”小可爱贴心的问。
“是啊,我要设计哆啦A梦主题的婚礼,所以今天晚上要赶出一些大致的方案。明天白天要将一些看板制作的手稿设计出来。因为我第一次弄这个,对专业软件也不太熟悉,还不知道胜算有多少。我想先用手绘制作出来,然后让李静晨找专业人士帮我制作成电子稿,再制成成品。”我其实也是晕的,小时候的那点绘画功底,大概差不多能表达清楚我要的感觉。
“哇塞,你越搞越麻烦了,当初你只要帮着写个案子就好,现在你还跟外场了啊。你是不是打算后期把制作的活儿也全给揽了,一条龙全部自己搞定啊。”小可爱一脸地不相信。
“如果李静晨不嫌弃我把事情搞坏,我还是可以朝那方面发展的。其实给人家定制一些特定的婚礼,内心还是蛮开心的。虽然这个过程真的是让人很崩溃,但是我想着也是因为我不太熟练,等我上手了也就好了。”我一厢情愿对未来充满了各种美好的幻想,傻气满屋。
“嗯,看好你,以后我们的婚礼也预约你了哈。”小可爱直接跳过了陈梵,将这个活儿摊派给了我,将我开心坏了。
“什么情况,你们也要办婚礼了吗?”我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是隔了很远的距离,怎么周边的人的感情都是在一夜之间升温的一样,来不及反应就接到了欢欣鼓舞的消息。
“嗯,我们商量明年10月份结婚,那个时候可以放长假,我们可以出国去HAPPY。正好房子这边现在运营的不错,我们这次外出,又接到了一些投资不大的小项目,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像我们这样的同性恋,也拿不到法律上的结婚证,就拜托你帮我们策划一个超级完美,超级难忘,超级没话可说的婚礼了。”小可爱越说越激动,脸上洋溢着的幸福都要跑出框外。我忽然觉得有种落寞,周边的人一个个的结婚,有了着落,剩下我形单影只,不知所往。
我的落寞,写在脸上,众人的幸福映衬的我格外孤独。陈樊看出了我的尴尬,和我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其实那个合适你的人,大概一直在不远处,只是你的身边出现了干扰项,让你蒙蔽了双眼而已。那些能让大喜大悲的人,错过实在并没什么可惜;那些能让你安定平淡,一世相守的才是居家必备良药。”说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自为之。
我其实明白了她大概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很抱歉,我仍然只能支持这句话的一半而已。
夜深了,她们俩沉沉睡去,我将房门关好,带着一杯略显苦涩的咖啡,又踏上了继续奋斗的漫长征程。世界上的安静,对我而言,只有一种诠释方式,就是我只能听到如雷贯耳的键盘敲打声。这样的敲打声对外人而言是噪音,对我来说是妙不可言的交响乐,是证明我还活着并存在的唯一方式。
一个晚上,我都在构思怎么将会场布置的最有感觉,而且能将费用压在预算之下。其他的东西都难度不大,就是这个时光隧道,真的有点让我头疼。以我的想法,肯定是用LED灯做一个拱形的隧道,这样暗场的时候会非常好看,但是这个肯定要专业的灯光师来弄,预算肯定也会超出。如果用鲜花的拱门来做,会比较温馨,但是缺点是鲜花量会比较大,费用也不会低。比较经济的方式可以用气球,也可以用一些简单的架子稍微做装饰,但是整体效果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特别纠结,整个婚礼的亮点就在这个时光隧道上,我想让他们从年老的时候穿越到年轻的时候,还相伴在一起,不离不弃。我很执著地想实现这一点,因为现实生活中,他们永远也没有办法实现这一点。
所以,时光隧道必须有弧度,这样他们能事先藏在里面而不被宾客发现,这个东西的制作,是最废脑子的,让我很是头疼。我想把这个搁置下,找李静晨咨询下有没有最佳的解决方式。而将其他的东西先规划好。
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拂过,我忙忙碌的绘制手稿,写案子,不知不觉就混完了一个晚上。我差不多在白天8-9点钟才将一个比较完整的详尽的案子发到了新郎的邮箱里。然后我将自己时光隧道的难题做了一个详尽的表述,发给了李静晨,让他给我出个好一点的主意。
然后我开始睡觉,一晚上的奋斗让我非常困顿。我第一次将手机关机了,因为我真的很怕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不知道又会来什么事儿,所谓工作,就是领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偶尔气到胃出血,经常觉得没尊严。
想起自己来A城的这些年,完全靠一张厚到发指的脸皮在撑着,不要脸地支撑自己惨败的人生,就觉得自己的谋生充满了滑稽可笑的成分。
我不太喜欢和别人去讲述我这段悲哀的奋斗史,因为在有能耐的人看来,我这样的奋斗过程透着浓重的愚蠢和悲凉——这个世界人和人的差距有的时候真的很伤人,在你这遥不可及的梦想,在别人那儿可能只是不起眼的现实;你患得患失,拼尽全力拿到手上的小成就,可能只能换来别人的嗤之以鼻。这个世界,是以成功者为导向的世界,一个人成功,他做的不好的事儿也能拿出来当标榜,一个人失败,他做的好事儿也能拿出来当饭后讽刺的谈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有些人的恶意讽刺挖苦,我甚至都不会想到去谴责对方的道德水平,我只会问自己,活该,谁让你不如他有本事,谁让你不如他有能耐,谁让你不如他霸气四射,所以你活该听他在那儿冷嘲热讽,即便他跟你狗屁关系都没有,别人也是可以随意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
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依然是他过他的阳光灿烂,我过我的灰头土脸,他给的只有谴责,我给的只有无声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