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墨杨
图片/网络
父亲说：“你的人生不会辜负你的，那些转错的弯，那些流下的泪水，那些滴下的汗水，全都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如今言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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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猛子喜欢麻雀，想抓一只养着。麻雀身子是沙棕褐色，黑色斑杂状条纹，两翅上白色横斑纹，色彩或淡或暗。麻雀生活在院子的房前屋后的树上，或者木架屋檐下墙洞里，索性占了家燕的窝巢。
麻雀喜欢十几只或者几十只一起活动，十分聪明机警。猛子设套捉了几次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着麻雀在地面上双爪跳跃着前进，像一个跳舞的精灵，猛子心里痒痒的。
“你手里拿着什么？”父亲责问。猛子吱吱呜呜的不敢说。父亲看到了那只绒毛还没有长全的，眯着眼睛的肉红色小麻雀，小嘴一张一合，已经奄奄一息。
“欠收拾的小子，还不赶紧放回去。”猛子委屈地搬来木梯子，斜靠在房檐的墙上，扶着木梯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把那只自个儿从巢里掉出来的小麻雀放回去。下梯子时他还依依不舍的回望，差点没摔下来。
第二天麻雀巢下方的地上，一只灰青色小麻雀没了气息，可怜的小生灵就这样死了。猛子为此伤心了好几天。父亲摸着猛子的脑袋，不紧不慢地说：“自然界就是这样，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小子现在不明白，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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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猛子读书没有让父亲操过心，但是猛子中考却发挥失常。因为他从哪里得知了他的身世。
猛子其实是父亲朋友的儿子，朋友遭遇车祸，重伤不治身亡，不满一岁的猛子就被托付给父亲。
猛子妈本来要带着他走，可是猛子父亲临死也没同意。她含泪离开了，后来改嫁。初几年来看过猛子，后来有孩子就没来过猛子。
母亲常劝说猛子妈好好过日子，不要再牵挂猛子了。其实是父亲想让猛子的童年过得单纯快乐。
猛子原来是从村里长舌妇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原来长舌妇的儿子和猛子同班，成绩总是垫底，她嫉妒猛子成绩好，心生歹念，想搅乱猛子心绪。对此事猛子工作若干年后才得以释怀。
眼瞅着要中考，猛子却要闹着要去找亲生母亲。父亲让他考完试再去，猛子倔强得像一头驴。父亲气不过掴了猛子一耳光，猛子负气离家出走。母亲埋怨父亲太冲动，怎么和一个孩子置气。
母亲让父亲去找猛子，父亲唉声叹气地说：“翅膀硬了，儿大不由爹。”气哄哄地四处找了一天，没找到。母亲抹着眼泪埋怨父亲。
直到中考前一天晚上猛子才回来，回来耷拉着脑袋，眼睛红红的。父亲瞅着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的猛子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猛子只字没提找亲生母亲的事情。
后来猛子偷偷告诉我，他确实找见亲生母亲了。但是她过得不好，再嫁的男人不但没什么本事，而且好吃懒做。她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她让猛子好好孝敬父母，别再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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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猛子的中考成绩出来了，离省重点金海中学还差十几分。父亲说“你也不是读书的料，不用读书了，窑北那块地里有黄鼠，你灌黄鼠去。”猛子倔劲儿上来，担着扁担，挑着两个铁皮桶去了窑北的地里。
太阳炙烤着滚烫的黄土地，猛子顶着草帽，脸晒得通红，汗水淌湿了背心。在一亩地里总算寻着一个手腕粗细的黄鼠洞，猛子从机井吊上水，用半葫芦舀子往着洞里，一舀子接一舀子的灌水，水渗得很快，两只桶都底朝天了也不见黄鼠的踪影。猛子索性扔了舀子，仰面朝天躺在地里。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猛子赶紧起身，喊了一句“爸你咋来了。”“要下雨了，我来看看。”
夏天的雷阵雨说来就来，刚才还艳阳高照，一会功夫天空乌云密布，空中弥散着雨水的味道。
父亲拉着猛子说：“回家，陪我喝两杯。”父亲喝了几口长脖子西凤酒，脖子和脸烧得通红，满嘴酒气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猛儿，不是爸不想告诉你真相，只是真相太残忍，我怕你伤心，况且我答应我兄弟，要养你成人，不能食言，不能食言啊。”
“让你灌黄鼠洞就是让你知道农民不容易。你是个好苗子，只要用心读书，一定能出人头地。”
父亲那天喝了很多，说了很多，平日沉默寡言的他似乎要把一生都没说尽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说完他躺下呼呼大睡。猛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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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猛子去了普高，但他没让父亲失望，学习异常刻苦，连年名列前茅，家里的墙上贴满了他的奖状。
三年后，猛子坐火车去南方大学报名，路上听筷子兄弟的《父亲》不禁泪流满面。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手下吧，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大学毕业八年后，猛子已经是北京一家合资公司的副总。
猛子会给生母寄生活费，但是很少去叨扰她。
猛子工作很忙，但是总是抽时间回到村里。村里的鲁斗叔看见猛子说：“猛子你又回来看你爸妈了，你孝顺得很，你爸妈跟着你享福了。”
猛子淳朴的笑着说：“我离得远回来少，都是兄弟姐妹在照顾父母。”
听说父亲病了，他连夜乘飞机风尘仆仆赶回家。母亲劝猛子好好工作，不要操心家里的事情，不要总是往家跑。前年年假，他又带着父母去国外旅游了一圈。
如今父亲已经不在了，他时常会想起父亲，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会想起父亲的话：“你的人生不会辜负你的，那些转错的弯，那些流下的泪水，那些滴下的汗水，全都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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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思想的搬运者——石墨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