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去世的那天,琴正好过六十大寿
凄婉的唢呐声起,院子里的琴突然滋生了一种要死去的撕心裂肺的疼。恩忙碌在厨房里,大概听到唢呐声声,应该是悦耳的感觉,因为琴还是听到了恩的哼唱,心情好恩就会这样。
孩子们就要回家给琴祝寿了。
蚂蚁不知啥时候攀爬上琴的身体,额头上,脸上,肩颈,忽然就到了心田。麻麻痒痒,蚂蚁在撕咬着琴的心,不间断地,玩命般的撕咬着。琴也就没有心情去忙碌她该忙碌的了。
睿是琴的疼,也是恩的疼。她俩不一样的痛疼。
好准备酒菜了吧?恩来到了院子里。
谁家的唢呐?恩侧耳听着,好像在辨别方向。
睿走了,琴瞥了一眼恩,恩站在那怔了一下,恩有点耳背。
琴她爹走后的那年,琴就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弟弟还小,瞎眼老娘照顾不了自己的生活。日子过得很是清苦,缝缝补补,洗洗浆浆,白日里为挣工分忙碌着,闲里挖拾一些可以吃的野菜。勉强地维持度日,弟弟说,姐你瘦的不轻,弟弟也懂事了。
生活不如意的时候,就会想象美好的东西。睿的二胡声声就成了琴向往的美好,委婉动听,抑扬顿挫,悠扬的二胡声起,琴就如同入了魔怔。随着二胡的弦声就跳跃了她的心。凄美的《二泉映月》,伤感怆然,也就扯出了她的泪水,生活为啥这般艰苦。
高中毕业的睿就成了琴的迷,多大的男人了还不结婚,整天价地扯出那叽叽歪歪的小曲,弄的人家心神不宁。琴知道睿比她大四五岁。听到这小曲,琴就约束不了自己的腿,总想靠近那声音,无论手上的活多忙。还好,做饭的空档睿一般也不扯那胡弦,好像是知道琴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就错开了这个时间段。
没了爹的日子里,心情格外的乱。捋不出头绪的生活压的琴瘦弱了许多,白天出工姐妹们也都心疼琴。
夏日,一个月光皎洁的夜,睿的二胡声突然出现在村外的小树林里,沧桑凄然,如哭如泣,约束不了腿的琴也就被那弦声牵了手,那夜琴也来到了小树林。
睿的家境相当不错,供销社供职的父亲时常在大金鹿车把上挂一块猪肉和一匝刀鱼飘进村子里,惹得左邻右舍的女人回家没事找事地和男人大吵一架,心知肚明的男人也就灰溜溜的大气不敢出,憋屈啊。
伤感的男人奏出伤感的曲调,听说这年睿的父亲生病了。怯怯地躲在远处,琴清楚地看见睿拉的很投入,眯着的眼睛让人看不透他的心事。突然,一曲终了,睿发现了她,小琴,身后传来睿的呼声。我们从来没说过话,见面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这么想着,琴就怯怯地跑开了。
如哭如泣的弦声还是间或地出现在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