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桃)
我的二哥名桃(《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天生聋哑,已经50多岁了,至今未婚,因此最让人疼惜。他淳朴善良,吃苦耐劳,虽然又聋又哑,但是心灵手巧,别人会做的活计,他也什么都会:编篮子、种地、养鸡、捕鱼、开虾场……做饭等杂事就更不在话下了,生活完全能够自理,做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回老家在大哥家住的这几天,大嫂让他过来吃饭,他都不肯,临走那天,还执意在他家请我吃饭,一大早去赶集,买了新鲜的鱼虾蟹蛤砺等等各种海味,又去买了饮料和青岛啤酒,摆了满满一桌子,都是我在内陆难得吃到的美味。
酒足饭饱后,二哥取出青岛市政府发的“残疾证”让我看,眼中流露出自豪的神情(有此证可以享受某些优惠政策),我却有点心酸。二哥还拿出他买的海米、大虾让我回家带上,虾是在冰箱里冻着的,携带不方便。为了让我带上干虾,聪明的二哥找来一个篦子,四周用绳子吊起来,把虾放入其中,再挂到搭衣服的铁丝上,这样,既不怕被猫叼去,又能晒到充足的阳光,看着二哥流着汗水不停地在烈日下翻动大虾的身影,我热泪盈眶:我的二哥,多么好的一个人,一切为别人着想,那么实在,是那种你若有难,他会奋不顾身,舍命相救的好哥哥,如果能有个女人嫁给他,那她会多么幸福啊,可惜……
下午大哥带我去爬南山(我希望这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到的那座“南山”),我的手被树枝擦破了,二哥赶紧从地里剪了一截自种的芦荟,挤出汁液帮我敷上,也许,在他真诚无邪的心里,能够帮助别人,做一个有用的人,自己也觉得很快乐吧。
三哥(寿)
(我几次打草稿,又几次搁笔,不敢轻易写出,怕我拙劣的笔会破坏了他高大伟岸的形象。他是农业局副局长,文史方面的大才子,青岛市长曾为之题字:青岛一支笔。)
我的三哥,是和我们关系最密切的哥哥。他少时曾经在二爹(也就是我爸这里)住了两三年,读文史书摘抄笔记,凡是他读过的书,都细心地包了书皮。他跟着二爹去北京和其他地方学习化工等专业技术,不怕吃苦耐劳,风吹日晒。但是他的志在文史,最终还是不顾我们的再三挽留,只带了一些书,就告辞回家了,记得他说过他的感受是“视归如死”,我当时还小,不明白它的深意,不过我还记得他出过的一副对联,上联是: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他当时说至今无人能对出下联,事隔多年,这次,我在回老家的车上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上打的字告诉他,我已经对出来了,下联是:山西悬空寺空悬西山。他没说什么,但微颔之。
三哥平时公务繁忙,我告诉他我要来,他亲自到火车站接我,因短信没看清楚,昨天就来了一次,今天又风尘仆仆地从办公驻地赶来,见到他我说不好意思耽误了他两次宝贵的时间,他笑笑说没关系。三哥还是那样,在我眼里没什么变化,不过我们十年没见,彼此都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岁月的痕迹是无法抹去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所以我才要回来一趟,否则不知何日再相聚啊!